而琉兒口中的小姐此時正坐在裏屋擦著剛剛拿過肉幹的手,對外邊的喧鬧恍若未聞,不悲不喜。

屋中的火盆裏還有半張未燃盡的紙。火舌紅得像剛剛從身體裏奔湧而出的鮮血,翻滾沸騰著一點點將紙上端正圓潤的墨字舔舐。

直到閃爍著的暗紅全部變為鬆散輕薄的焦黑,空中最後一縷青白色的煙也彌散不見,坐著的人才起身將一片薄如蟬翼的純金柳葉收進了一個精致的小木匣子裏。

等到蕭輕瀾出了屋子,琉兒已經和五六個小廝混打在了一起。

琉兒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子和幾個年輕力壯的小廝交手,自然是占了下風的。但即使是交手中被處處牽製,處於被動的狀態,那些小廝也沒有占到多少便宜。

即使是動起了棍子讓琉兒亂了陣腳,實質性的傷害卻幾乎沒有。

本來就在氣頭上,帶來的手下又如此無用,蕭輕琅雙眼泛紅,怒火中燒,片刻猶豫也沒有就操起木棍加入到亂鬥中。

本來就亂,這位爺一加入就更亂了。站在一旁的蕭輕鳶蕭輕淑除了翻飛的木屑和不時傳出的淒厲的慘叫聲,什麼也看不見。

但看見蕭輕瀾唇角更深的淺笑就知那慘叫聲絕非出自琉兒。

本來是抱著看好戲的心態來找蕭輕瀾麻煩的,卻不想成了現在這樣混亂的局麵。就憑蕭輕琅那手無縛雞之力的身子,無論最後是哪一方吃了虧,蕭輕琅都是免不了要受傷的。可偏偏除了打鬥中的幾人就剩下了幾個弱女子,隻能幹看著。

蕭輕鳶一跺腳,就帶著丫鬟朝蘅蕪苑敢去。

蕭輕鳶走後,蕭輕淑見激烈的打鬥差不多平息,也帶著丫鬟離開了。

蕭輕淑剛剛走遠,小廝就接二連三的從蘭院隻有半塊門扇的門中飛出,每人胸口還有一個小巧的繡花鞋底紋。

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甘心就這樣敗在一個若女子手上,但誰也不敢再進去。

要論起來他們幾人卻是是年輕力壯,人多勢眾占了優勢,可他們不是侍衛,連三腳貓的武功都沒有,而琉兒卻是會武功的,並且不弱。琉兒到底有怎樣的身手他們不知道,但若是連他們在她麵前隻跪地求饒的份都看不出來,就白費了二十多年吃下去的飯。

但念及蕭小爺還在裏麵生死未卜,他們也隻好咬著牙站起來…排成行兒的扒在腐朽的門框上朝裏張望。

他們看到的蕭小爺已經不能用淒慘來形容了,簡直是慘不忍睹慘絕人寰,慘得就連親娘也認不出來。

本來還在熱血沸騰著喊打喊殺的蕭輕琅在身邊的人都消失不見後,才恍若初醒,就如同這冬天被潑了一整盆冷水,從上到下涼個透。片刻後又像是被淋了一大勺滾燙的熱油,渾身上下都炸裂開來,鑽到骨子裏的疼痛。

看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男孩,蕭輕瀾淺笑的鳳眸中染上了些許冷意,朝著琉兒示意一眼,就出了院子。

在門外小廝一致的注目禮下,蕭輕瀾和琉兒就這麼大搖大擺的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