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正好,陽光透過窗紙灑進屋內。念晴披散著長發,合衣斜倚在榻上,翻看著一本簡裝的詩經。
熙兒笑盈盈地走進屋中,微微一禮:“小姐,太子殿下身邊的康子送來了好些書。說是太孫殿下知道小姐愛看書,便命他送了來。”
念晴停下了正要翻書頁的手,問道:“太孫殿下?殿下怎麼知道我喜歡看書,又為何要特意送書來?”
熙兒也愣住了,起初她隻當是太子府上下對念晴的重視。但沒有想到,這一層。想了許久,便應道:“許是儀錦郡主向太孫殿下說起的。太子府上下都十分重視小姐呢。”
“你也瞧出來了?”念晴蹙了蹙小眉毛,“我不過是一個縣主簿之女,何來他們如此厚待。”
熙兒搖搖頭:“凡事自有天定。小姐莫要想太多,傷了心神。”
念晴知道熙兒在孫府中過慣了安寧平和的日子,懶於思量此類事情,便幹脆低下了頭,假裝是在看書的樣子,實則是在依靠自己的努力尋找方才那問題的答案。
太子府如此重視她,施以恩惠,定是有所目的。難道是想她有一日為妃為嬪時互為依仗嗎?隻是天下官宦家適齡的女子多得是,他們為何偏偏選中了自己這個出身不高、年紀又尚小的小姐?
“小姐莫要想太多。今晚太子府家宴,邀小姐出席。小姐不如快些想一想,過會兒怎樣打扮赴宴?”熙兒唇角翹起,滿臉欣喜。
“就將那件湖藍色的百褶裙備下,再要……”念晴思忖了半晌,“再要藕色的水墨荷花對襟長袖衫。”
湖藍色配上藕色,既不顯眼又不過於素淡,衣服的禮製也還算合乎規矩。
熙兒向窗外望了望,微微俯身:“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奴婢伺候小姐開始梳洗吧。”
念晴淺淺一笑,放下手中的書籍:“今日是我入府後第一次家宴,是該早些準備,免得出什麼意外。”
“那發髻呢?還要雙平髻麼?”
念晴對著銅鏡,笑道:“雙平太過隨性,平日裏不打緊,隻是家宴上就難免小家子氣了。隻是我年紀尚小,不便太隆重。梳個垂掛髻吧。”
熙兒聽了吩咐,便不再多語。她本就擅長給人梳妝,垂掛髻更是不在話下,三下兩下便梳好了。
念晴對鏡理了理碎發。鏡中的人兒本就麵龐白皙剔透,雙眸如水,這垂掛髻恰到好處地展現了她的長處。她打開妝屜,低頭沉思了一陣。她的出身不高,首飾在這太子府中難免微露寒酸。半晌,沉聲道:“熙兒,如今是深春了罷。”
“可不是,差不多都要是初夏了呢。”
念晴抬眸一笑:“池裏的荷花開得怎樣了。”
熙兒機巧地一福,道:“奴婢明白了。如今池中的荷花初生了花苞。奴婢這便去揀一支好看的帶來。”說罷便向池塘走去。
“嘖嘖,孫姐姐可真是美人坯子呢。”念晴一回頭,見儀錦在身後調皮地眨著眼。
“郡主才真的是國色天香。”念晴知道儀錦方才有意逗弄她,便回擊道。轉而再看儀錦,一身新裁的杏紅小褂,配上胭脂色的暗花鳳尾裙,真是明豔極了。
儀錦也不理會,隻笑道:“今日家宴的主刀是母親宮裏的專用廚子,燒得一手好菜。平日裏是從不負責宴飲的。今日母親說要迎孫姐姐,便特別讓他主管宴飲。今日儀錦可是有口福了。”
念晴蹙起眉,又是……
正思忖之時,正見熙兒攜了一支淡中隱著深粉的花骨走來,見著儀錦便一福身,徑直來到念晴身側,將那花骨插在她髻上。念晴對鏡自照,粉色的花骨與藕色上裳相配,襯得麵色紅潤了不少。又揀了兩支藍寶石發釵戴了另一邊,與湖藍裙相襯。雖不華美,倒也秀雅溫文,毫不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