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柔和地灑在庭院之中。嬌嬈的海棠花伴著月光綻放,白中帶著些柔和的淡粉色。
笛聲柔婉清揚,在寂靜的夜中,和著月光在空中飛舞,使整座樓閣都像在光影裏舞蹈,交織成一幅溫婉的畫麵。
“一別多年,想不到你的笛音卻毫無改變,就像我第一次見你時那樣。”一個平靜深沉的男聲響起。
笛音斷了。夜色又恢複了寂靜——那是許久的——沉默。
“當年莊嬪娘娘要我入宮為妃,若非逼不得已,我不會隱居蘊因山四年才得脫身。”一個同樣平靜溫婉的女聲回應道。
“遙想母後去得早,留下我與兄長。他因是嫡長子便立為太子,然而因著他體弱,父皇終歸是更喜愛我些。我們兄弟間必不可少會有一戰——莊嬪娘娘,她當年也是想為我多些勝算。隻是這樣的勝算,我並不想要——沒錯,無論是性情,還是相貌,你是和韓妃娘娘有幾分相似。但你就是你,不應該扮演任何人。”男子認真地凝視著麵前的女子。
“我明白。所以我感謝你,不但不降罪於我這顆棄子,還幫我籌謀。若無你,我不會在蘊因山安然度日整整四年。”女子毫無羞色,淡然地回答道。
“你不必感謝我——其實,你也許也知道,我做這些,也有自己的目的……”他頓了頓,簡短幹脆地說道:“斕月,莊嬪娘娘尋你多年未果,早已放棄了送你入宮的念頭。如果你願意,齊王府便是你的家。”
“殿下……”聲音有些顫抖,“如今陛下的身體每況愈下,儲位之爭已然迫在眉睫,我不願殿下為我擾了心神,失了機會……”女子端麗的眉眼流露出幾許傷感。
“斕月,不要說儲位之事了。其實,太子繼位又如何,我繼承大統又如何?我已不在乎這個儲君之位了。”
女子沉默了許久,緩緩答道:“我從認識殿下的第一日便知道,殿下是有野心的人。方才一番話,不似出自殿下之口。”她的聲音很輕柔,但語氣卻十分篤定。
“不,我就是這樣想的……況且,即便是我對儲君之位有所覬覦,恐怕亦是無望了,我又何苦自尋煩惱——斕月,我已經想好了,若是你答應了,我明日一早就去向父皇上奏,讓父皇允許我回到自己的封地,自願退出儲君之爭。到時,你我一起去齊魯大地,一生一世一雙人……”燭火映著男子如星的眼眸,使他看上去更加的深情,也更加的急切了。
“我何嚐不想那樣,但是我知道即便是到了那裏,殿下也不會快樂。”女子堅定地說,“因為我了解你,殿下。你不是一個可以在山水與情愛間找到寄托的人。”
男子沉默了許久。他端詳著麵前這個端秀溫婉如海棠花般的女子,她的眉目間隱隱含著那麼一分冷意。那並非是對他的冷淡,而是對世事的冷靜洞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