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家族戶著了忙,給大哥二哥把信通上。叫大哥二哥們:“你們橫行大樂你看多高興,你的三兄弟三天了不見個人影影。唉,你看,把你爹媽扣到門外頭,在大門道裏動哭聲,你們怎麼假裝不知情呀。”大哥二哥嘛嚇掉魂啊,甩開腿子麼一溜風。

大哥二哥聽得真,甩開了腿子一溜風,趕著走趕著行,來是就到這個老莊門。

大哥攙住了老父親,二哥攙住了老母親,拉起來慢慢攬到懷當中,可憐我的一對老爹媽,模樣兒好像個活菩薩,眼睛好像個胡椒兒大,可憐我的爹媽餓成這個樣。恨了聲:“三兄弟,狗畜生!你不養活你就早吐唚,你不能給我把爹媽靠壞到大門中。”叫二兄:“再靠不成了,三靠四靠就叫那個三兄弟把爹媽靠死了。走吧,我了背上個老父親,你了背上個老母親,我們快盡心竭力把爹媽們好伺奉呀。”

大哥背了一個老父親,二哥麼背上了我的老母親,去了快盡心竭力地好伺奉。再把爹媽背到家廊中,冷了抬到了暖閣上,熱了就抬到了涼床上。冷了給穿的是大棉襖,熱了給換的是絳綢衫,再熱了孫娃子們陪著把扇子扇。

好好把爹媽來伺奉,伺奉給了這麼三年整,一竹竿搕倒了兩個人。早升起來就父親亡,沒有到晌午哩母親呀亡。一對爹媽一天去,弟兄兩個拿主意。趕緊嘛請了一堂僧一堂道,我們的棺材嘛三卯套,一棺一槨的忙做了,七七百日都做盡。

一天抬了兩道靈,把爹媽們背到了祖墳塋。

爹媽屍身背到了祖墳塋,真魂過了奈何橋,奈何橋上是金橋。過去慢慢往前轉,來是就上了望鄉台,望鄉台,望鄉台,望鄉台上掛金牌。上著望鄉台上望鄉喲,望著我的孫男子弟披麻戴的孝。

真魂上了望鄉台,也不說他們的這事情。再說十二檢察神、日月佑神麼察得緊,要給這個弟兄三個人斷莊稼啊。大哥的人來家孝父親,莊稼打著十五分。

二哥的人來家孝母親,莊稼打著二十分。唯有三哥爹媽的身上不孝崇,種著一鬥才收著五升,場上嘛碼下了個渣渣兒垛,黃老鼠銜著去給他墊窩窩,收下了幾個兒沒處擱呀,裝著一個葫蘆裏又叫小老鼠子嗑呀。

三哥爹媽的身上不孝崇,分給的那個牲口都死盡,牛害蹄癀馬遭瘟,一個一個地都死了個盡。三哥說:“種莊稼收不成,地往掉裏賣,賣成銀子賣成錢,我們就買著吃來買著穿。”分給的好地都賣盡,賣了銀子麼幾百兩,買著吃來買著穿。沒有花上一年整,賣上的銀錢就花費盡。開始賣房屋,終日賣一間,無日賣兩間,變賣半年整,分給的老莊子都賣盡,賣著自己也沒處蹲。男人認不得他女人,女人也不顧她男人,各顧神通地過周正。

你看,趕著走來趕著喲行,三哥買了個扁擔買了兩根繩,擔柴賣草過周正。擔柴賣草不進門,一個人了活著個一個人。害得三嫂無法辦,娘家去也不叫站,家裏窮著沒有一把米半把兒麵。害著三嫂無法辦,跑著姐姐家借了幾個錢,買了個扁擔買了一對桶啊,街上擔水賣水也混個光陰。

三嫂買了個扁擔買了根繩,挑水賣水過周正。一個人顧著個一個人,一擔子才賣著兩個錢,將夠買著吃一碗飯。三嫂賣水真個難,前頭的桶裏的水就有人買倆,後頭的桶裏的水就沒人買了。害得三嫂無法辦,挑上一擔子隻能賣掉一桶子。你看,擔過一天又一天,擔過一日又一日,真正就到六月六的正當午時整,三嫂擔水在街上站。忙了雷部裏大將軍,哢嚓五雷響三聲呀,沒頭的孤魂見閻君,身子擊了個焦火棍,人頭提上送到她的娘家門。

你看,三哥在深山裏打柴不小心,叫狼娃子就把那個三哥圍了個硬,再的身上哪些也沒有動,就把那個鼻疙瘩耳朵給啃了個盡。為什麼就把鼻疙瘩耳朵啃了個盡?他就是終日聽老婆,無日聽老婆呀,叫狼娃子啃了個少鼻疙瘩沒耳朵呀。

大哥二哥的家裏你看好豐盛,上上糧草不怕富,孝崇了父母才不怕天,自種自吃地就落安然。

墳院檀香祭了祖,家裏檀香麼祭了祖,又打了七天七夜的羅天醮,羅天大醮謝宗神,又有大炮麼謝神靈。

雙雙念罷賢孝傳,風過浮雲月當先,要問子虛亙古傳,這是《三子分財》的書一傳。雙雙念罷賢孝傳,賢人聽呀愚人聽,賢人聽著這事情,這是世上的真實情,心裏照著兩盞燈,越聽越明越亮淨。過了愚人的耳邊風,還說我們唱曲兒的胡編騰,世上哪裏的那事情?今是古來古是今,講今比古地教育人,教育了世上的聰明人,教育不下世上的糊塗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