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宗王國,丁蘭的母親去世,陰曹地府的六條大路,給你指著你聽個明白。”

“入得土穴,各路壇場迎接你,那是陰曹地府的惡鬼道,你萬萬不可去。十回八回勸你著,一貫孔門道,你也萬萬不可去。照亮一盞明燈著,那是十八層地獄的地獄道,你萬萬不可去。隻有你可去的三條大路,給你指著聽個明白,天仙道可去,人倫道可去,死生道可去,這就是你可去的三條大路。善行善行,法動奏樂。”

也不表把家的媽媽往墳裏葬,再說這個娃娃小丁蘭,碰了媽媽的這棵大柳樹,我再連倒裏放,柳樹放倒了刻下個木樣樣媽媽來拜娘。把那個樹放倒,擱著日頭窩裏曬給了兩三天,擱著沒日頭的陰窪地方擱給了兩三天,山東省裏把刻媽媽的這個能能兒的師傅也請上,刻下了個木樣樣媽媽來拜望。請上的這個刻媽媽的師傅能著沒式樣,樹上刻下了個木娘娘,和這個碰死的老媽媽一模樣兒像啊。

把木娘娘媽媽供養著擱到家府堂,丁蘭孝義著就沒式樣,頓頓兒吃一碗飯去跪著這個佛堂裏也要給我的媽媽獻,喝一口湯去也要給我的媽媽奠。不但吃飯喝湯給媽媽奠,一天給媽媽上著兩回香倆,上香去把佛堂裏打掃光。清水他就給灑了撣子撣,佛堂裏上香哩打掃了個光,要給媽媽來上香。清油撚子也搓上,個個佛燈裏把清油添,個個香爐兒裏把香插上。

我給媽媽來上香,上香去還得把佛經念。一炷香我上給太陰、太陽,二炷香又上給四麵八方,我的媽媽我要上香,我給我的老媽媽我要上香。三炷香我上給三孝娘娘,四炷香我又上給四海龍王,給我的媽媽我要上香。五炷香我上給五星君,六炷香又上給南鬥六星,我的老媽媽你聽,我的老媽媽你聽。七炷香我上給北鬥七星,八炷香丁蘭上給八大天尊,老媽媽你聽。九炷香我上給九星君,十炷香又上給十殿閻君,閻君爺你聽,我的閻君爺你聽。十一炷香又上給王母娘娘,十二炷香又上給玉皇大帝,給我的媽媽上香,我給我的老媽媽要上香啊。

上香上了一百天,丁蘭又把蒲州上。蒲州有個工作倆,蒲州不去不得成,找下了個工作還好得很。丁蘭他走這個蒲州城倆,包裹行李打齊整啊,什的啥的東西麼就裝現成。他就給王素珍媳婦子安當著說分明,叫賢妻:“王素珍,我但上了蒲州城,你就打我的這麼價:早晨給媽媽上香磕幾個頭,後晌也要給媽媽上香磕幾個頭。你但難為著惹了我的媽媽老母親,我但蒲州城裏回家中,想著要你這個賤婆子去萬不能,寫上封休書,我把你要休出門。早晨把你這個賤婆子休出門,後晌我把我的媽媽拿的紅綾子包裹硬,背上連媽媽終南山裏我們修兩位神哩。”給女人安當給了半日整,小丁蘭就背的包裹行李起了身,小丁蘭才出了山東省啊。

丁蘭出了山東省,他才走的這個蒲州城啊。碰著這個山,他就打山上走;碰著一個嶺,他要打嶺上行啊。大山過了十八架,小山過掉的數不清,三日住到桃花店,五日住到個杏花村。桃花店裏住下有好酒,杏花村裏家有賢人,賢人說話人愛聽,好酒住下灌醉人啊。人連蒲州去去得一月整,沒有一個月去不了蒲州城,書上說去可快得很呀。

以打丁蘭走了蒲州城,這個女人仍然厲害著家不改心,折磨木娘娘婆婆哩,你好好兒聽。媳婦子仍然不改心,回來又到佛堂中,把刻下的木娘娘媽媽,一跟頭撈到地埃塵啊。頭上拿的那個擀麵的擀杖家就給掄啊,一頓擀杖下歹心,家給木娘娘婆婆的頭上給打下了些子疙瘩,不平順。一頓切刀家給胸膛上掄,一頓切麵的那個切刀下歹心,刻下的木娘娘婆婆,家胸膛上剁開的有沒都是三尖口。明個白日,把這個老禍害撈著院子裏,叫她給我媳婦子頂尿盆。明個晚上,把她倒巴郎立到門背後,叫她給我媳婦子頂一下門。媳婦子厲害著沒式樣,把婆婆折磨得太孽障,白日撈著院子裏叫老婆婆給家媳婦子頂上曬尿氈,晚上叫給家倒巴郎立下當頂門杠。頭朝下腳朝上,把老婆婆折磨得太孽障,這個王法老婆婆孽障得很,走啊,我偷著去了給我蒲州城工作的兒子托一個夢。要想媽媽不給兒子托個夢,媳婦子的這個王法孽障得很啊。

一股股清風起了身,她才走的是蒲州城,人連蒲州去去得一月整,旋風走開麼家怎麼就快得很呀。將兒來到蒲州城,想給家的丁蘭兒子托個夢,門神護衛家把這個老婆子擋了個硬啊,帶概盤問著不叫她進這個蒲州城啊。門神護衛兩邊排,破頭野鬼進不來,門神瘟神騎紅馬,貼到我們的財門上,守住我們的家。

還沒有給兒子托上個夢啊,門神護衛把這個老婆子問倆:“呔!老婆子,你是哪個冤枉鬼?你是哪個披頭鬼?你是哪個野路鬼?你是哪個挨了炮的挨炮鬼?你是哪個上了吊的吊死鬼,還是喝了毒藥的毒藥鬼?你是有頭鬼,還是沒頭鬼?我門神老爺不開恩,你哪個破頭野鬼也進不了我們的蒲州城啊。”門神護衛好好聽,你聽我給你門神老爺說分明:“我的家正住在山東省,正在流水巷裏,我可有家存啊。我的兒子正在你們蒲州城啊,遇下了個媳婦子家就可惡得很啊,我給我的小丁蘭兒子托個夢啊,門神護衛今個黑裏把我擋個硬啊。你但今個不叫我給我的兒子托個夢,擋到這個城門上我可苦得很啊,我的蒼天!”

老奶奶就哭給了那麼半日整,門神護衛又給聽了一個真,“老婆子,你但給你的兒子托個夢,我有些話哩,還得給你老婆子來安當。我們蒲州城街上,走路的大人娃娃可多得很,我但把你今個放進蒲州城,見了大人了你不了問,街上玩的娃娃你可摸不成、搭不成手啊,問了大人害頭疼,摸了娃娃病不輕啊。要想不給她說分明,走到大街上毛騷人倆。”“門神老爺,好好你們聽,安當給我的好話,我有沒記在我的心啊。你但把我放進蒲州城,我但去到大街中,見了大人娃娃我都不問,也不問走路的大人,也不用陰手摸街上的娃娃們。我但走到大街上問了人,我出待城了你給我老婆子降罪行啊。”整整給她安當給了半日整,把小丁蘭的媽媽放進蒲州城。

一股股兒旋風快如風,來到家的小丁蘭兒子睡覺的小房子中,抬起頭來看分明,兒子在床上呼呼囔囔地睡覺的個人啊。媽媽哭著把兒子問:“呔!兒子,我媽媽今個黑裏巴力兒給你托個夢,你這個死痼魘怎麼貪得這麼重啊?我沒有容易來到蒲州城,我給你丁蘭娃娃說分明,娃娃,你好好聽,媽媽給你托個夢。早晨你兒子起了身,我覺謀著還沒有走到蒲州城,你的那個媳婦子忤義著不改心,把我打供桌上撈到了地埃塵,青紅皂白也不問,頭上拿的擀麵的擀杖家給我掄著哩,一頓擀杖下歹心,媽媽的頭上打下的疙瘩多著不平順。我但給你娃娃托給個夢,蒲州的工作你也幹不成,你趕緊行李背上你回家中,媽媽的身上去了驗傷痕。一頓切刀下歹心,切刀家媽媽的胸膛上掄,一頓切刀剁得著實得很,胸膛上給我剁開的三尖口,媳婦子的王法把我給得孽障得很。我沒有容易來到蒲州城,今個黑裏給我的兒子哭著托個夢,你的這個媳婦子厲害得很啊。白日家把我媽媽撈著院子裏,叫我頭上頂尿盆,晚上倒巴郎立下叫我給家來頂門;白日叫我頂上曬尿氈,晚上給家當的是頂門杠。頭朝下腳朝上,把我倒巴郎控下把涎水淌。”左手搭到床沿上,右手搭到兒子睡的這個枕頭上,各樣兒的話哭著給我的丁蘭多安當:“我的小丁蘭啊,陰是陰,陽是陽,陰曹地府全不連陽間像。媽媽碰死著柳樹上,娃娃,你永世千年把我見不上啊!安當給的話麼你有沒記到心,娃娃,你可不了當了耳邊風,還有些話哩再給你說不成,我們死鬼怕的雞叫鳴,雞兒一叫我就走不成。”就給兒子托給了個夢,帶走哩床沿上啪地拍了一把,把這個小丁蘭嚇著醒來,做了個一場空啊。印印兒夢著我的媽媽給我托給了個夢,嚇著醒來做了個怪睡夢。

以打娘們子給托了個夢,蒲州的這個工作麼也幹不成,原把這個包裹行李打齊整,背的包裹行李出了蒲州城,背的包裹行李回家中。背著行李趕著走來趕著行,小丁蘭原走的是山東省啊。又來到了家鄉中,老媽媽的身上他驗傷痕。抬起頭看分明,媽媽頭上的疙瘩家怎麼多得很;小丁蘭低下頭來看分明,媽媽的胸膛上都是剁下的三尖口。這乎子小丁蘭就問女人倆:“呔!賤婆子,以打我走了蒲州城,你把我的媽媽不但不孝敬,還把我的媽媽折磨得孽障得很。”這乎子女人家就哄男人:“喲,我把你個鬼塌頭、愣頭青,你的那個鼻疙瘩長到嘴下頭,你想來請上的那個刻媽媽的老師傅手不能,把你的媽媽各處兒的疙瘩沒有刻平,千年的柳樹成了精啊,樹大了裂開的三尖口,你還說的我媳婦子剁下的三尖口。”明明娘們子給家蒲州托給夢著倆,丁蘭一聽怒氣生,再說上多好也不信,寫的休書連掉休女人倆。

生活硯瓦拿起來,不留戀,寫的是一個休書休女人。生活硯瓦拿起來,不留戀花,寫休書,不留戀花,連掉休她哩。

一寫的這個賤婆子,你不孝父母,二寫的這個賤婆子,你不尊敬我丈夫,三寫的這個賤婆子,敗壞了門庭,四寫的狗賤人,你不孝母親啊,五寫的賤婆子,你六年了不生不養,六寫的狗賤人,你炕上尿床啊,七寫的賤婆人,你招留和尚啊。

丁蘭這裏著了忙,就把休女人的條條框框都寫上,都給她寫到休書上。七寫八休也不要,非把你這個狗賤人來休掉!一封休書寫齊整,休書寫得分明得很,把這個休書遞給王素珍,你趕快頂上我的休書滾出我丁家門,我一輩子不要你這個賤婆子狗賤人。

早晨休掉王素珍,把丁蘭給你們唱著聽,一條紅綾把媽媽包裹硬,背的媽媽起了身,終南山裏來修行。剃了頭,削了發,把媽媽背上出了家,丁蘭上的是終南山,終南山裏修神仙。早晨念的是太陽經,日頭一落就念的是觀世音,念了觀世音菩薩才能修成一位神。“觀世音菩薩,觀世音菩薩,大慈大悲,阿彌陀佛。觀世音菩薩,觀世音菩薩,大慈大悲,南無阿彌陀佛。”丁蘭麼家念的觀世音好得很。

丁蘭的媽媽麼家就修成了神,修成的這個神靈可大得很,是地王菩薩的那一位大神。也不說丁蘭的媽媽修成神,休了女人的小丁蘭唱分明。小丁蘭臨完了修成神,丁蘭修成了什麼神,修成了十八羅漢頭的那一位總神靈,十八羅漢大得很啊。

也不說丁蘭連家的媽媽修成神,休掉的女人唱分明。自從把她休出丁家門,再處沒個地方安個身,站著娘家裏楯得很。賤婆子站著娘家門,整整站了一月整,娘家人三十六口子給家死了一個慘,死著剩下了兩個人。兩個人是什麼人?死著剩下了稀稀罕罕的兩個侄兒娃娃們。一頓棒子一頓棍,快把這個喪氣鬼打著趕出我們娘家門,再但是站到明個清早晨,我們娘家門死著挖苗除了根啊。

給了頓棒子,給了頓棍,把這個賤婆子趕出娘家門。合該雷連掉擊這個賤婆子狗賤人,回來到了大街中,玉皇爺打發下來的天宮裏的老雷神,雷連掉擊她這個忤義種。東南拐裏起烏雲,西北拐裏刮怪風,竹子白雨大著了不成,哢嚓嚓地,雷神爺下來著了中。大街上走的人又多勢又重,再沒有擊掉一個人,單把這個忤義種賤婆子,擊成一根焦火棍啊。蚜蚜子下給了一大層,街上都臭著過不去個人,笑壞了走路的眾百姓,有沒可笑著了不成。雷神爺把這個忤義種賤婆子擊成一個焦火棍,好了好了也好了,妙了妙了也妙了,臨完了忤義種媳婦子叫雷擊掉。雷擊掉的這個媳婦子是哪裏的人?這個賤婆子忤義種是山東人,造著賢孝上我們涼州區唱著教育人啊!

唉,賢人也要聽,愚人也要聽,賢人越聽越亮淨,心裏能照兩盞燈。腦筋不清的過了個耳邊風,還說我們唱曲兒的不禮行,千變萬化蒙騙人。公婆的身上不孝敬,下待過雨了你們要小心,雷那個東西靈得很啊,雷擇著擊去就是忤義種啊!

二十四孝的哪一孝?丁蘭刻母家是頭一孝,臨完了連家的媽媽修了神靈了,媳婦子臨完了叫雷擊掉。

這個曲兒唱完了,再往前去給沒有了,《丁蘭刻母》交代著給唱完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