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秦甘露六年（364年），苻騰陰謀造反，事泄被苻堅誅殺。王猛勸苻堅將苻生的其他兄弟一並鏟除，免得留下禍根，但苻堅不從。建元元年（365年），苻幼反，帶兵從杏城（今陝西黃陵縣）攻長安，被苻堅的衛將軍李威擊敗並殺掉。
苻幼造反時，苻雙、苻柳也參與其謀。苻堅因苻雙是自己的胞弟，而苻柳是伯父苻健最寵愛的兒子，故不作追究。他很希望苻柳等幡然悔悟。為此，他派人給苻雙、苻柳、苻庾、苻武等送去一隻咬過的梨，暗示兄弟鬩牆會使國家像梨那樣，鬆脆到一咬即破。他表示，隻要諸公罷兵，各安其位，自己仍維護兄弟情義。這件事被人稱作“齧梨為信”。但行將造反的諸公並不理會苻堅的苦心。
建元二年（366年）十月，諸公在蒲阪、上邽、陝城、安定同時起兵，叛亂正式爆發。
建元三年（367年）初，苻堅命令後將軍楊成世、左將軍毛嵩出隴右，討伐在上邽的苻雙和在安定的苻武；命令輔國將軍王猛、建節將軍鄧羌往蒲阪，討伐苻柳；命令前將軍楊安、廣武將軍張蠔往陝城，討伐苻庾。出軍時，他特地囑咐楊安和張蠔，讓他們在距陝城30裏處駐軍，待隴右軍得勝後並力東討。
延至三月，因隴右一路遲遲攻不下上邽和安定，苻堅改調武衛將軍王鑒和寧朔將軍呂光代替楊成世和毛嵩，再帶3萬軍隊進入隴右。此時，苻武和苻雙派出攻長安的前鋒部隊在苟興帶領下進到榆眉（今陝西千陽縣東）。王、呂一舉將之擊敗，逼苻武和苻雙向安定回縮。接著，王、呂攻安定，先擊苻武，殲其部萬餘人。苻武與苻雙一同逃往上邽。
七月，王鑒等攻下上邽，殺死苻雙和苻武。此前的五月，王猛等也攻克蒲阪，殺了苻柳，並與隴右軍會合，於年底攻下陝城，生俘苻庾。苻庾送到長安後被苻堅賜死。至此，諸公叛亂平息。苻生家族的餘黨被誅除幹淨，中央集權得以加強，苻堅對前秦的統治進一步鞏固，而前秦也步入發展時期。
苻堅善用人，並且頗有氣度。原後趙將領張平據並州與秦為敵。苻堅將之打敗後俘虜。眾人認為張氏該殺，但苻堅卻委張平為右將軍，委張平養子張蠔為武賁中郎將。後來，張氏父子為秦盡忠效力，每次征戰，所向無敵。特別是張蠔，勇敢無比，被人稱為“萬人敵”。
苻堅重用王猛，更留下一段佳話。王猛（325—375），字景略，漢族，原籍北海劇縣（今山東昌樂縣西）。他出身貧寒，小時以販賣畚箕為生，後隱居華陰山（今陝西華山），潛心學問和兵法。
苻堅將有大誌，聞（王）猛名，遣呂婆樓招之，一見便若平生，語及廢興大事，異符同契，若玄德之遇孔明也。及堅僭位，以猛為中書侍郎。
王猛受任中書侍郎時，苻堅正在大力糾正苻生時的亂政。由於始平（今陝西興平西北）是氐族豪右最集中的地方，豪右為患而無人能製，苻堅便派王猛為始平令。王猛抑製豪右，用法甚嚴。開始時，苻堅對此不安。但當他看到始平逐漸由亂入治後，便倍加信賴王猛，升遷王猛為尚書左丞、鹹陽內史、京兆尹，接著又任之為尚書左仆射、輔國將軍、司隸校尉，加騎都尉，擔任宮中宿衛重任，繼而又加尚書令、太子太傅、錄尚書事等職權。
苻堅對王猛的信賴和重用，很快引起了勳貴的忌妒。他們紛紛進讒，詆毀王猛。前秦的勳貴，多是隨苻洪、苻健奠定前秦基業的氐族元老。他們大都是部落酋長，有著貴族的保守性。而苻堅則是新一代，具有新思想。他崇尚漢法，一心要締造一個封建帝國。他知道勳貴們反對王猛，是為保住舊製度並守住奴隸主的祿位。如氐族大臣樊世，自恃輔佐苻洪有功而藐視王猛，誣罵王猛無尺寸之功而吃白食，曾發誓要割下王猛的頭懸於長安城頭。這些事傳到苻堅那裏，苻堅大怒，下令將樊世拖到馬廄中斬首。氐貴強德也很傲橫，他是苻健的妻弟，仗勢侵害百姓。為嚴明法製，苻堅支持王猛將強德處死後陳屍街頭。諸如此類執法不避權貴的事，苻堅支持王猛做了不少。史書中說，王猛協助苻堅，為加強王權而行法治，短短幾十天共誅殺貴戚強豪二十多人，“於是百僚震肅，豪右屏氣，路不拾遺，風化大行”。而苻堅也因此感受到了國家的新氣象，他說：“吾今始知天下之有法也，天子之為尊也。”在整肅朝綱的同時，苻堅也立意於關隴社會的綜合治理，並采取了諸如勸課農桑、立學興教、賑恤貧弱、減輕賦役、倡導節儉、移風易俗等一係列措施。
苻堅經常派使者四出，體察民情，問民疾苦。372年（建元八年、東晉鹹安二年），境內天旱，苻堅下令百姓用區種法耕作。為減輕民間負擔，又下令宮中和百官減省穀帛支出，要求太官和後宮減兩成，各級官吏按品秩遞減。
關中沃野，隴右膏腴。苻堅在利用優越的自然條件時，也致力於改善農業生產條件。他疏浚涇水，興修堤渠以利灌溉。此事發生在建元十三年（377年）。
堅以關中水旱不時，議依鄭白故事，發其王侯已下及豪望富室僮隸三萬人，開涇水上源，鑿山起堤，通渠引瀆，以溉岡鹵之田，及春而成，百姓賴其利。
關於涇水：
有南北二源，北源出甘肅固原縣南牛營，南流折東，經隆德、平涼會南源。南源出化平縣西南大關山，東北流會北源。
東南流至涇川縣，入陝西境，經長武、邠縣、淳化、醴泉至高陵縣入於渭。
苻堅疏通涇水上源的工程主要在當時雍州的隴東和安定兩郡界，為今平涼市各縣所在。所以，苻堅在涇水上源的水利興建，受惠最大的是隴東農業。
苻堅對一些新占領地區，也輕徭薄賦進行扶持。如376年滅前涼後，他向河西頒布新政：
以涼州新附，複租賦一年。為父後者賜爵一級，孝悌力田爵二級，孤寡高年穀帛有差，女子百戶牛酒，大酺三日。
石，蝗不出幽州之境，不食麻豆，上田畝收百石，下者五十石。
這裏，畝收七十至百石之說，很可能是地方官的虛報和浮誇。但“大熟”之語可信，因為第二年苻堅就興兵數十萬，對東晉發動了大規模進攻。而後來的淝水之戰是在豐收後給養充足條件下發動的。
苻堅時期關隴社會得到了明顯的恢複，戰亂所造成的破敗已得到改善，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安寧祥和的景象。所謂：
關隴清晏，百姓豐樂，自長安至於諸州，皆夾路樹槐柳，二十裏一亭，四十裏一驛，旅行者取給於途，工商貿販於道。
苻堅頗懂“富而教之”的治國之道。他推行普通教育與太學教育相結合的學校製度，尤其重視太學教育，被人譽為“開庠序之美，弘儒教之風”。在弘揚教育的同時，苻堅也倡導尊重知識，尊重人才。他先後從太學中選拔83位品學兼優者做官，還通過“複魏晉士籍”，對士族給予優待。這些舉措促使關隴社會風氣大為改觀，“於是人思勸勵，號稱多士，盜賊止息，請托路絕，田疇修辟，帑藏充盈，典章法物靡不悉備”。
苻堅時期，南方有東晉，北方有與前秦並存的前燕和前涼。由於燕在關東，秦在關隴，兩國實力均衡，故彼此以“東國”和“西國”相稱。
前燕的建立者慕容氏，是東漢時中部鮮卑首領。曹魏初年，該部居住在遼西，魏晉之際遷到遼東北。西晉元康四年（294年），慕容廆又率該部遷到大棘城（今遼寧義縣西南）。永嘉初年（307—308）慕容廆自稱鮮卑大單於。慕容廆死後，其子慕容皝在337年（東晉鹹康三年、後趙建武三年）稱燕王，並開始與後趙抗衡。343年，後趙主石虎統率20萬大軍伐燕，被慕容皝殲滅8萬餘。第二年，慕容皝遷都龍城（今遼寧遼陽市）。接著，他東破夫餘、高句麗，攻滅鮮卑宇文部，成為遼西最強大的軍事勢力。348年，慕容皝死，其子慕容儁繼為燕王。第二年，後趙主石虎死，後趙國內發生冉閔之亂。趁著這個機會，慕容儁興兵伐趙，攻下薊城（今北京市）作為都城。352年，慕容儁滅掉冉魏，自稱燕皇帝，定都於鄴（今河北臨漳縣），史稱前燕。此時前燕的疆域西起崤山、澠池，東到青齊二州，南起汝潁二水，北到雲中，與前秦夾黃河而峙。
360年慕容儁死，其子慕容暐繼位，慕容恪輔政。這時的前燕政治環境好，軍事上也屢獲勝利。前燕軍隊先後攻下由東晉北伐軍占領的洛陽、滎陽、許昌、懸瓠（今河南汝縣南）等城市，並窺視淮南之地。但366年慕容評接慕容恪輔政後，因嫉賢妒能而國是日非，特別是369年迫使能臣慕容垂逃往前秦後，政治和軍事情況越來越糟。
369年八月，東晉桓溫率軍攻燕，慕容暐請苻堅出兵相救，以事後割讓虎牢關（今河南汜水縣）以西土地相許。苻堅派苟池和鄧羌帶兵在譙縣（今安徽亳縣）擊退晉軍，慕容暐卻違背割地的諾言。苻堅不甘心，讓慕容垂作向導，派王猛等統兵3萬，攻占了洛陽城。這樣，秦燕間多年相安的局麵被打破。
370年（前秦建元六年、前燕建熙十一年）四月，苻堅又以王猛為統帥，出動步騎兵6萬攻燕。七月，秦軍主力攻壺關（今山西長治市東南），另一支秦軍攻晉陽（今山西太原市西南）。一月以後，壺關和晉陽相繼歸秦。接著秦軍進抵潞川（今山西長治、河南安陽之間），與慕容評統率的燕軍主力決戰。王猛出奇兵火燒燕軍輜重，逼慕容評率毫無鬥誌的燕軍出戰。結果30萬燕軍一遇秦軍即潰，死者5萬餘。秦軍追擊中，又有10餘萬人降秦。前燕軍事力量一朝瓦解。而後，苻堅親統10萬秦軍精銳與王猛合擊鄴城，並於當年十月將逃出鄴城的慕容暐俘獲。前燕滅亡。前秦擁有了東接遼水和黃海，南達淮河，西到隴西的絕大部分北方土地。
攻滅前燕後，苻堅出兵攻伐仇池。
仇池雖不入十六國之流，但自魏晉之際白馬氐人酋長楊氏家族占據百頃山（仇池山，在今西和縣南）以來，備受南北各大政權的重視。322年，前趙主劉曜，委任楊難敵為上大將軍，益、寧、南秦三州牧，武都王。323年，劉曜出動數十萬大軍越隴右威懾前涼，楊難敵與弟楊堅頭出逃漢中，向成漢請降。劉曜任田崧為鎮南大將軍、益州刺史，鎮仇池。不久，楊難敵與成漢絕交返回武都。成漢主李雄發兵征討。仇池軍擊敗之，並殺李琀、李稚二將及兵士二千餘人。325年，楊難敵趁前趙、後趙逐鹿中原時，反攻仇池，俘殺田崧。兩年後，前趙又興師3萬，企圖奪回仇池，但未能如願。334年，楊難敵死，子楊毅立。兩年後，楊毅被族兄楊初所殺，楊初自立為仇池公。後曆楊國、楊俊、楊世、楊統、楊纂數世。楊世時，仇池降附前秦。苻堅以楊世為南秦州刺史、仇池公。370年，楊世死，其子楊纂立，與前秦斷絕關係。
371年（前秦建元七年、東晉鹹安元年），苻堅趁楊纂與其叔父楊統爭權，相互攻伐時，出兵隴南。是年四月，苻雅、楊安、王統、徐成及羽林左監朱肜、楊武將軍姚萇等率步騎兩軍共7萬人攻仇池。楊纂屯兵5萬於鷲峽（也稱塞峽，今西和縣洛峪鄉黑虎峽）以待秦軍。另外，東晉梁州刺史楊亮也派督護郭寶和卜靖帶一千餘騎兵協助楊纂。但秦軍以淩厲的攻勢，很快將仇池軍和晉軍擊敗。石峽（今西和、成縣之間）一戰，秦軍消滅仇池與東晉聯軍近半，還擊殺晉將郭寶。楊統在武都（今成縣西北）降秦。接著，楊纂投降，被苻雅押送長安。苻堅將仇池故地置為南秦州，以別於上邽所在的秦州，並派楊統為南秦州刺史，加授原梁州刺史楊安都督南秦州諸軍事，與楊統共鎮仇池。此後前秦大體統一隴右。
早在建元三年（367年）四月，王猛為追討略陽叛羌率兵到隴西，就與前涼軍隊在枹罕城東遭遇。兩軍交戰中，涼將楊遹部被秦軍擊滅1萬餘人。王猛揮軍攻入枹罕，捕獲李儼，並接管了由李儼控製的大夏（治今廣河縣）、武始（治狄道，今臨洮縣）等“河南地”，將前秦的邊界推進到洮黃一線。
建元六年（370年）底，前秦罷省原置於安定的雍州，將雍州所轄隴東一域並入司隸校尉。
建元七年（371年），苻堅作滅涼準備。七月，派已被任為光祿勳的李儼為河州刺史，去鎮守武始（張駿所置，治今臨洮縣）。李儼赴任途中在上邽病故。苻堅繼命李儼之子李辯接任，並兼治興晉郡（張駿所置，治今臨夏市東北），同時將秦州州治從上邽遷到金城。這等於宣告秦軍要取河西。這使前涼主張天錫十分恐懼。他在姑臧城西設壇，宰殺三牲，率全體官員麵向東南向東晉祈禱，又派從事郎中韓博去建康奉獻表章並相約聯合伐秦。
攻涼前，苻堅先命益州刺史王統向隴西鮮卑乞伏部發動進攻，襲取了乞伏部的居地度堅山（今靖遠縣西），俘獲其5萬部落成員，迫使乞伏司繁率部投降前秦。另外，當苻堅得知張天錫聯絡東晉，便對東晉梁、益二州軍隊加強防範。在373年的秋天，東晉仍做出遙援前涼的樣子，由梁州（治漢中南鄭）刺史楊亮派其子楊廣反攻仇池。秦梁州刺史楊安反擊，將楊廣擊退，繼而追到沮水（漢水別源，在今陝西勉縣西）以南，使晉“沮水諸戍皆委城奔潰”。而後，秦軍攻入漢中，接連拿下涪城（今四川綿陽）、梓潼（今四川梓潼）、綿竹（今四川德陽北）和成都。所謂“秦遂取梁、益二州，邛、莋、夜郎皆附於秦”。
建元十二年（376年）八月，苻堅正式下令進軍河西。出兵前，他先派閻負和梁殊帶詔書去姑臧，征張天錫入朝，遭張天錫拒絕。張天錫還將閻、梁二人誅殺。此事使秦軍將士義憤填膺。接著，梁熙、姚萇、王統、李辯率大軍從清石津（地不詳，疑即今永靖縣北黃河渡口）西渡，在河會城（在今蘭州市西北河、湟二水交彙處）俘獲了涼驍烈將軍梁濟。苟萇一路則從石城津（今蘭州市西黃河渡口）渡河，在與梁熙會師後攻拔了纏縮城（在今永登縣南）。擔任涼前軍主帥的龍驤將軍馬建先退到清塞（今武威市東南），而後步步向武威方向回縮，未幾便因姚萇進逼而投降。接下來，扼守洪池嶺的3萬涼軍敗於苟池，前涼征東將軍常據自殺而死。趙充哲所統3.8萬涼軍主力也在赤岸戍被秦軍消滅殆盡。
九月，張天錫出城投降，苟萇將他押送長安。接著，涼州各郡縣相繼降秦。至此，前涼滅亡。
滅前涼後，苻堅任命梁熙為涼州刺史，領護西羌校尉，鎮姑臧，並將涼州豪右七千多戶遷往關中，“五品稅百姓金銀一萬三千斤以賞軍士，餘皆安堵如故”。
為了安撫和控製涼州士民，苻堅封張天錫為歸義侯，食邑二百戶，授予北部尚書之職。對前涼群臣，也“隨才擢敘”，如任晉興太守隴西人彭和正為黃門侍郎，治中從事、僑居武興的蘇膺和敦煌太守張烈為尚書郎，西平太守金城人趙凝為金城太守。苻堅委任的涼州刺史梁熙，以“清儉愛民”著稱。在任期間，他依靠河西著姓，以原武威太守索泮做州別駕，用安西將軍宋皓做州主簿。索、宋精於吏幹，為梁熙討平了西平人郭護發動的反叛。梁熙還羈縻西域諸國，派人越流沙去宣示前秦的威德，分賜西域諸國“繒采”等物。西域十一國分派使者向秦朝貢。
因苻堅對涼州氐、羌采取恩信政策，氐、羌各部落紛紛歸附前秦。
初，秦人既克涼州，議討西障氐、羌，秦王堅曰：“彼種落雜居，不相統一，不能為中國大患，宜先撫諭，征其租稅，若不從命，然後討之。”乃使殿中將軍張旬前行宣慰，庭中將軍魏曷飛率騎二萬七千隨之。曷飛忿其恃險不服，縱兵擊之，大掠而歸。堅怒其違命，鞭之二百，斬前鋒督護儲安以謝氐、羌。氐、羌大悅，降附貢獻者八萬三千餘落。
另外，苻堅還頒布命令，凡晉末以來流亡到河西的關隴士族，願返回原籍者聽之，不願返者聽其居留河西。至建元十二年（東晉太元元年、376年）底，前秦基本穩定了河西，並控製了西域。是年冬，苻堅派李柔、張蠔等統軍30萬入雲中（今內蒙古托克托），將鮮卑拓跋氏的代國滅掉。至此，從西晉永嘉以後，長達半個多世紀的北方分裂局麵宣告結束，而前秦也進入它的極盛期。史家稱：前秦盛時，“置司隸於長安，秦州於上邽，南秦州於仇池，雍州於安定，涼州於姑臧……河州於枹罕”。在今甘肅域內前秦共置有五州。
前秦是氐族貴族建立的政權，在它強大的背後，也存在著不少問題。這在民族關係上表現得尤為突出。
首先，在前秦政權中，氐族貴族始終占據著重要地位。軍隊統帥和重鎮長官幾乎都由氐族貴族充任。苻堅改革後，官員的民族結構和比例略有改變，但能參與機要的漢人仍是鳳毛麟角，唯有王猛、薛讚、權翼幾人而已，而且漢族官員常遭排擠，如王猛就常有如坐針氈之感。為此，在滅掉前燕後，王猛便要求長守鄴城。被授予丞相、中書監、尚書令、太子太傅、司隸校尉、將軍、都督中外諸軍事等職後，王猛又一再上疏“卻讓”。這時的王猛隻有一種心理，就是“私懼敗亡是及”。這代表了非氐族官吏的恐懼心境。
上述情況在地方政府中也同樣。有研究者指出：
若以人數計，氐人在州牧刺史所占比重為59％；以人次計，則上升為64％。漢人若以人數計，在州牧刺史所占比重為26％；以人次計，則下降為18％左右，餘下為少數民族和族屬不明者，約占州牧刺史的14％左右。
另外，研究者還對淝水之戰前苻堅朝中擁有使持節、持節、都督、大都督或大將軍之類頭銜的將領做過統計，並列出如下名單和比例：
張平、苻柳、梁平老、苻雙、王猛、郭慶、鄧羌、楊安、苻融、梁熙、苻洛、苻雅、梁成、苻丕、苻朗、呂光、苻暉、姚萇、乞伏司繁、乞伏國仁、石越、梁儻、王騰、苻睿、毛興等25人次。其中，宗室和氐族親貴占72％，漢人占12％，少數民族占12％，族屬不明者占4％。
苻堅時，宗室成員各據公侯之位。苻堅認為惟如此才能江山永固。
對於宗室成員，苻堅是隻論功不論罰，即使對於謀反者，也常姑息。所謂的“齧梨為信”就反映出這點。平叛結束後，竇衝將俘虜的苻洛和叛將蘭殊押到長安。苻堅卻赦免二人，署蘭殊為將軍，罰苻洛流放涼州。
苻堅對宗室貴族的優容和遷就，連司馬光也感到不解，他評論說：
夫有功不賞，有罪不誅，雖堯、舜不能為治，況他人乎！
秦王堅每得反者輒宥之，使其臣狃於為逆，行險僥幸，雖力屈被擒，猶不憂死，亂何自而息哉！
另外，苻堅還是個民族心理很複雜的人。他重用氐貴，也讓少數漢族、鮮卑、羌人豪望擔軍國要任。察其本意，原隻為借各族上層的號召力以穩定對各族百姓的統治。但他卻忽視了一些民族上層對前秦政權的口是心非，更不問他們是否包藏禍心。這在對待前燕貴族的問題上表現得最為突出。滅掉前燕後，他封慕容暐為新興侯，以燕故臣慕容評為給事中，皇甫真為奉車都尉，慕容德為張掖太守，“其餘封署各有差”。
由此贏得了“人思勸勵，號稱多士”之說。但在民族隔閡和民族矛盾很難泯滅的時代，這實際帶有很大的冒險性。王猛生前曾因此告誡苻堅說：“鮮卑、羌虜，我之仇也，終為人患，宜漸除之，以便社稷。”但苻堅並不因此而警惕。
苻堅對被征服民族實行“胡漢分治”，即在漢族人口眾多的地方設郡縣，如占領隴東後設隴東郡，定涼州後設平涼郡⑤。對羌、鮮卑、匈奴等民族，苻堅多在令之款服納質後，仍用原部落首領統領該部，如擊敗隴西鮮卑後，留乞伏司繁於長安，用司繁從叔吐雷為勇士護軍以撫其部眾。用苻堅的話說，這樣做可以修德禳災。這種做法雖對安定人心有好處，但苻堅也知道這不足以化解民族反抗，於是又采取進一步措施，那就是派氐人鎮外。
派氐人鎮外的措施是分徙氐族重臣和子弟到占領區，對那裏實行軍事統治。它首施於建元十六年（380年）七月。苻堅一次將15萬戶氐人分徙到三原、九嵕、武都、汧、雍等地，僅鎮西將軍、河州刺史毛興帶往枹罕的氐戶就有三千家。這個措施的實施增添了統治的危險性，因為它動搖了前秦統治的根本。說到底，氐人的總數本來就不多，分徙以後，關中氐人所剩無多，而徙往各占領區的氐人又被淹於其他民族的汪洋大海之中。其結果恰如對自己釜底抽薪。此措施之行，連苻堅身邊的人都心懷憂慮。
（苻）堅之分氐戶於諸鎮也，趙整因侍，援琴而歌曰：
“阿得脂，阿得脂，博勞舊父是仇綏，尾長翼短不能飛，遠徙種人留鮮卑，一旦緩急語阿誰！”
這就是說，關隴一旦有變故，這種“遠徙種人留鮮卑”的做法就會給國家帶來不虞之災。這點為淝水戰後的形勢所證明。
建元十八年（東晉太元七年、382年）十月，苻堅在太極殿大會群臣，討論消滅東晉的問題。前燕宗室慕容垂極力主戰，而氐族官僚持反對態度。其中苻堅弟苻融的態度最為堅決，他堅持認為晉不可伐。
為此，苻融特別分析了前秦內外形勢，他說：
吳（指東晉）之不可伐昭然，虛勞大舉，必無功而返。
臣之所憂，非此而已。陛下寵育鮮卑，羌、羯布滿畿甸，舊人族類，斥徙遐方。今傾國而去，如有風塵之變者，其如宗廟何！監國（指太子苻宏）以弱卒數萬留守京師，鮮卑、羌、羯攢聚如林，此皆國之賊也，我之仇也。臣恐非但徒返而已，亦未必完全。臣智識愚淺，誠不足采；王景略一時奇士，陛下每擬之孔明，其臨終之言不可忘也。
苻融說的王景略是指王猛。王猛臨終曾反複告誡苻堅不要攻晉。
但苻堅伐晉態度異常堅定，當他的愛子苻詵支持苻融的意見時，他竟斥責是“孺子之言”。
東晉方麵知苻堅將南攻，也在做著防禦準備。宰相謝安命其侄謝玄招募驍勇之士，在北府（京口，今江蘇鎮江市）進行訓練，這就是“北府兵”。
建元十九年（383年）五月，苻堅征集戰馬，並令每十丁點一丁從軍，共集合起戎卒60多萬，騎兵27萬。八月，苻堅命苻融督張蠔、慕容垂等率步騎兵27萬為前鋒先行，命姚萇為龍驤將軍，督益、梁諸州軍隨征。苻堅調集的軍隊有97萬之多，出動時“旗鼓相望，前後千裏”。九月，苻堅到達項城（今河南沈丘縣），而涼州軍隊才到達鹹陽。
建元十九年（383年、東晉太元八年）十月，戰爭打響。苻融指揮秦前鋒部隊渡過淮河，攻下壽春，俘虜了晉將徐元喜。慕容垂指揮的前鋒部隊，攻下了鄖城（治今湖北安陸）。東晉方麵，增援壽春的胡彬聽到壽春已被秦軍攻破，便退守硤石（今安徽壽縣北隘口）。由於苻融此前命令衛將軍梁成帶5萬軍隊在洛澗（淮河支流，今安徽淮南市東洛河）樹柵以阻遏晉軍主力，使胡彬軍成了一支孤軍。胡彬因糧盡送信給謝石請援，信使中途被秦軍俘獲。苻融從信使口中得知胡彬境況，派人去項城請苻堅驅大軍進攻。苻堅到壽春後，派先前俘虜的晉襄陽守將朱序去晉營勸謝石等投降。但朱序卻將苻堅到壽春事以及秦軍虛實報告了謝石，並建議謝石乘前秦大軍未集，先擊敗秦軍前鋒，以挫秦軍銳氣。時至十一月，謝石派北府兵名將劉牢之帶五千軍隊進攻洛澗，擊敗秦軍，擊殺梁成和王詠。劉牢之接著揮軍渡過洛澗，分兵搶占淮河各渡口。秦軍當即散潰，渡淮逃命，有15000多人被淮水吞沒。劉牢之指揮晉軍追擊，活捉秦將王顯等，還收繳了秦軍大量的軍資武器。
同時，謝石也指揮晉軍主力，分水陸兩路出擊。苻堅和苻融登上壽春城觀戰，見晉軍部伍整齊，又望見城北八公山黑壓壓一片，誤以為晉軍，不禁一陣驚慌。但苻堅仍指揮軍隊在淝水（淮河支流，在今壽陽城東）西岸布陣，與在淝水東岸的晉軍主力隔水對峙。這時，謝玄派人過河見苻融，提出要秦軍稍退，以便晉軍渡到西岸決戰。苻堅謀趁晉軍渡河時發動攻擊，便答應了謝玄的要求。不料，在秦軍前軍稍退時，後續部隊誤以為前軍已敗，便調頭逃跑。苻融在阻止軍隊逃跑中，因戰馬仆倒，被渡過淝水的晉軍殺死。失去了主帥的秦軍頓時全線潰敗。
秦兵大敗，自相蹈藉而死者，蔽野塞川。其走者聞風聲鶴唳，皆以為晉兵且至，晝夜不敢息，草行露宿，重以饑凍，死者十七八。
苻堅逃跑中，被流矢射中。他帶傷逃到淮北。而朱序、張天錫，以及晉將徐元喜等，都趁亂逃往晉營。晉軍收複了壽春城。
淝水之戰前，慕容垂等已東山再起。為此他極力攛掇苻堅南征。在受命攻鄖城時，他有意保存自己的兵力。故淝水戰後，出征諸軍中隻有他的3萬軍隊安然無恙。直到此刻，苻堅還對慕容垂抱有幻想，帶著身邊僅有的一千多騎兵去和慕容垂會合。會合後，邊北撤邊招集散兵。到洛陽時，共集起10多萬軍隊。行至澠池，慕容垂借口安撫河北人心和拜謁陵廟，提出回鄴城一趟。苻堅慨然允諾。慕容垂一回到鄴城，便立即與前燕舊臣圖謀複辟。
建元十九年（383年）底，苻堅回到長安。從此，前秦國力一蹶不振。次年九月，東晉派謝玄、劉牢之等領軍北伐，將前秦黃河以南（今河南、山東）的大片土地奪去。晉軍還從秦軍手中收複蜀地和漢中。當此之時，原對前秦心懷二誌的鮮卑、羌族首領擁兵自重。強盛一時的前秦王朝頓時衰落下來。
383年冬，慕容垂回到關東，以燕王自稱，集結起20多萬由鮮卑、丁零、烏桓組成的軍隊，與前秦駐守鄴城的苻丕爭奪鄴城，並以384年為燕元年，又按前燕舊製，設置服色朝儀，大封公侯，署授官職，建立了後燕政權。而任前秦北地長史的慕容泓隨即也逃回關東，收集鮮卑數千，再折返到華陰（今陝西大荔縣）擊敗秦將強永，自稱都督陝西諸軍事、大將軍、雍州牧。任前秦平陽太守的慕容衝也起兵平陽（今山西臨汾市），率軍2萬，擬攻蒲阪（治今山西永濟市西南蒲州鎮）。
這時，前秦還有一定的兵力。苻堅從叔苻定、苻鑒，從弟苻紹、苻謨，子苻丕、苻睿等控製著今山東和河北一些軍事要地。麵對慕容垂等燕宗室的複辟，苻堅決定棄關東而守關隴。他派苻熙為雍州刺史，鎮守蒲阪關（今陝西大荔縣朝邑鎮東）；召回雍州牧苻睿，任為都督中外諸軍、衛大將軍、錄尚書事，配軍5萬，使率左將軍竇衝和龍驤將軍姚萇，去討伐在華陰的慕容泓。
姚萇隨苻睿到華陰後，向苻睿建議放慕容泓出關，免得他困獸猶鬥。苻睿不聽，結果被慕容泓打敗，自己也被殺。姚萇因怕苻堅問罪，不敢回長安，逃向渭水北岸的牧苑，糾合天水尹緯、尹詳和南安龐演等隴右豪強並羌戶5萬餘家，在建元二十年（東晉太元九年、384年）三月自稱大將軍、大單於、萬年秦王，改元白雀，建起後秦政權，與前秦對抗。當年夏天，苻堅率步騎兵出長安，分道對姚萇發起進攻，多次擊敗後秦軍隊。此時，正在向長安進軍的慕容泓為部下所殺，其弟慕容衝繼續率軍攻長安。苻堅隻得放下姚萇，回兵守長安。未幾，慕容衝占領了阿房城（即阿城，在今陝西長安縣西北），擊殺秦將薑宇和苻堅幼子苻琳，並將長安包圍。
建元二十一年初，長安城內鬧起了饑荒，人吃人的現象不斷發生。慕容衝在城外宣布即皇位。當年五月，苻堅因無法忍受饑困之苦，留太子苻宏守長安，自己帶眷屬及數百騎兵衝出長安，退往五將山（今陝西岐山縣東北）。時在新平的姚萇隨即派驍騎將軍吳忠追趕苻堅。七月，吳忠將苻堅捕獲並送交姚萇。姚萇將苻堅縊殺於新平佛寺中。
苻堅被殺時，前秦還有三支力量：留守長安的太子苻宏、在鄴城的苻丕和淝水戰前受命征西域的呂光。
苻堅逃往五將山不久，苻宏也帶騎兵數千與母、妻和其他宗室成員從長安逃向下辨。在下辨，因受南秦州刺史楊璧的阻拒，苻宏轉逃武都，先投氐豪強熙，後南下投奔東晉。終了因參與桓玄謀反受誅。
苻宏出逃後，慕容衝進入長安，386年初為部下所殺。而後慕容恒、慕容永等帶領鮮卑40餘萬口撤離長安返回關東。接著，姚萇進駐長安。
苻堅逃出長安前，苻丕與慕容垂在鄴城相持。建元二十一年（後燕二年、385年）四月，幽、冀二州發生饑荒，慕容垂也因乏糧和久攻鄴城不克，轉攻常山郡（治今河北石家莊市東北）。苻丕因此得以解圍。
當他得知苻堅逃出長安，便帶部下6萬餘口離鄴城返長安。途中，驃騎將軍張蠔與並州刺史王騰將他迎入晉陽（今山西太原市）。當年八月，苻堅被殺的消息傳來，苻丕在晉陽即皇帝位，改元太安。
呂光於383年初受命出征西域，次年夏秋之交，攻下龜茲並降服西域諸國，被苻堅委任為都督玉門以西諸軍事、西域校尉。385年春，他率部東返，後入姑臧，自稱涼州刺史。截至386年前後，真正屬於前秦的直係勢力，隻剩苻丕一支。
太安二年（386年）夏，苻丕傳檄前秦所屬四方公侯、牧守、壘主、民豪共同討伐姚萇和慕容垂。關隴多有響應者。已降燕的苻定、苻紹、苻謨、苻亮等前秦宗室紛紛倒戈，向苻丕謝罪。秦州刺史王統、河州刺史毛興、益州刺史王廣、南秦州刺史楊璧、衛將軍楊定等都派人到晉陽，表示擁戴苻丕。
當時前秦雖在名義上控製著隴右，但諸路將領卻內訌不斷。太安二年（386年）正月，益州牧王廣從隴右出兵進攻枹罕，河州牧毛興與衛平率宗人一千多人夜襲王廣，將之擊敗。二月，秦州牧王統支援王廣，毛興不敵，固守枹罕城。四月，王統撤兵後毛興再擊王廣。王廣逃往秦州時，途中被隴西鮮卑匹蘭部擒送給姚萇。趕走王廣後，毛興想進攻在上邽的王統。但“枹罕諸氐”厭惡打仗，便聯手殺掉毛興，推舉衛平做河州刺史。苻丕下詔，任衛平為撫軍將軍、河州刺史，還委任呂光為車騎大將軍、涼州牧。但宣詔使節中途被後秦捕獲，詔命未送達河州和涼州。七月，枹罕城裏風波再起。諸氐因衛平年老，將他廢去，擁立昔日被苻堅派到河州任狄道長的宗室疏屬苻登為主，擁他稱使持節、都督隴右諸軍事、撫軍大將軍、雍河二州牧、略陽公。苻登率眾5萬進占南安郡（治道，今隴西縣東南），受苻丕之封為征西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南安王。
苻登占據南安後，後秦主姚萇之弟姚碩德帶所屬羌部在冀城（今甘穀）起兵，進占隴城（今秦安縣隴城鎮）和南安赤亭（在今隴西縣西30裏），與前秦秦州刺史王統相持。姚萇為奪取秦州，從安定出軍，與姚碩德會合，進攻王統。一時天水屠各胡、略陽羌胡2萬戶連同任略陽太守的王猛之子王皮都降了後秦。王統見孤城難守，也舉上邽投降姚萇。這樣，前秦又失掉了秦州。
苻登入南安時，苻丕已占有晉陽和壺關等河東重鎮並進屯平陽。這時慕容永等也帶著撤離的鮮卑到達了關東，並向苻丕發起進攻。苻丕不敵慕容永，逃跑中被駐陝城的東晉北伐軍殺死。
苻丕被殺時，苻登正在進攻姚碩德駐守的秦州。姚萇從安定帶兵增援秦州，被苻登擊敗於胡奴阜（今天水市城西）。在損兵2萬多並被苻登部下啖青射成重傷的情況下，姚萇退入上邽城。苻登則率軍向隴東轉戰。
386年底，苻登因苻丕已死，便在隴東郡（治涇陽，今平涼市西涇水北岸）即皇帝位，改元太初，並率5萬軍隊進攻長安。
太初二年（後秦建初二年、387年）三月，苻登任命竇衝為南秦州牧，任命仇池主楊定為益州牧，任命楊璧為司空、梁州牧，任命隴西鮮卑首領乞伏國仁為大將軍、大單於、苑川王。楊定，人稱“秦之驍將”。他在慕容衝攻長安時被燕軍俘去，後逃回隴右，召集舊部，保據仇池。他一被苻登任為益州牧，便向上邽發起進攻，逼姚碩德退到涇陽。繼而楊定與在敷陸（今陝西富縣）的苻纂聯兵攻涇陽，迫使姚萇帶兵出陰密去援救。
太初二年四月，苻登繼續率軍東進，相繼占據瓦亭關（在今涇川縣東）和胡空堡（在今陝西彬縣西南）。
太初三年二月，苻登到朝那（今平涼市西北），姚萇到武都（當在今鎮原縣南），各指揮軍隊鏖戰隴東。因多次作戰兩敗俱傷，各自罷兵。十月以後，姚萇重返安定，苻登則率軍前往新平就食。次年春，苻登重返隴東，與姚萇廝殺。其間，姚萇在大界（今涇川縣南）襲殺苻登之子苻尚及其皇後毛氏。
苻登重返隴東後，後秦加強了在隴右的防務。但時隔不久，楊定攻下隴城、冀城等重鎮，還殺掉守隴城的姚常，活捉了守冀城的邢奴，迫使守略陽的姚詳逃往陰密。苻登也因楊定克隴右之功，擢升之為左丞相，都督中外諸軍事，秦、梁二州牧，並與之相約同攻長安。
太初五年（後秦建初五年、390年）三月，苻登從雍城出兵，渡渭水東進，因秦京兆太守韋範猛烈抗擊而退據曲牢（今陝西長安縣南）。
幾次攻打長安都無果而終後轉攻安定（治今涇川縣北）。此間，曾被姚萇擊敗於安定城東。次年七月，苻登得知姚萇病重，又攻安定，仍被後秦軍擊退。後秦建初八年（前秦太初八年、393年）十二月，姚萇病死。太子姚興繼位，派尹緯、狄伯支率軍反攻苻登。廢橋（在今陝西興平西北）一戰，後秦軍切斷水源，使前秦軍因幹渴而全線崩潰。苻登單騎逃往雍城投奔苻崇和苻廣，但二苻已棄城逃跑。苻登無所歸依，折頭奔回平涼郡（治今華亭西），收集殘餘，逃進馬毛山（亦稱馬髦嶺、馬屯山，屬六盤山脈，在今平涼市西北，一說即今崆峒山），並派太子苻崇去金城，向河南王乞伏乾歸求救。乞伏乾歸派乞伏益州率1萬騎兵向平涼。苻登出山迎接時，姚興從安定出軍，在馬毛山南將苻登俘殺。時為前秦太初九年（後秦皇初元年、394年）七月。
之後，苻登子苻崇逃到湟中即帝位，改元延初。他隨即被乞伏乾歸派兵逐出。他轉逃秦州，投仇池主楊定，並於當年十月與楊定共伐乞伏乾歸，結果與楊定同被乾歸將領軻彈等擊殺。被苻崇立為太子的苻宣逃往隴南，投奔了楊定叔父楊佛狗的兒子楊盛。至此，隴上的前秦殘餘勢力被消滅，前秦政權也徹底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