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王克柔嚇得連連擺手,紅著臉,結結巴巴地回應,“啟稟,啟稟大總管。您老人家能對俘虜們既往不咎,還給他們發路費,他們當然會感念您老人家的恩德。但,但很多人,很多人回去之後,也沒謀生的路子。一旦把您給的錢花完了,要麼做江湖混混,為禍鄉鄰。要麼又去找別的地方當兵吃糧,萬一下次再,再冒犯了大,大總管的虎威。還不如,不如讓他們留下來,哪怕是給您麾下的將士們做做飯,擦擦兵器也好。好歹,好歹算個正經營生!”
“噢?還有這回事?”朱八十一稍稍一愣神,就將對方的想法猜了個(八)九不離十。笑了笑,繼續補充道:“如果有人不願意走的話,你也可以答應他們留下。不過,有幾句話咱們得提前說明白了。淮安軍這邊,不會隨便拉一個人來,就立刻當戰兵。任何人想衝鋒陷陣,都得先到輔兵營裏參加訓練,待各項訓練科目都差不離了,才能補充到各軍去。包括你,暫時也隻能保持千夫長的級別,到輔兵營先待上一段時間。等熟悉了咱們淮安軍的各項規矩之後,才能考慮下一步的去處!”
“末將,末將願意聽從大總管的安排!”王克柔這才放下心來,再度給朱八十一行了個禮,拔腿就走,“末將,末將這就去,把大總管的意思告訴,告訴被俘的弟兄們。末將保證,保證他們誰也不敢再給大總管添亂!”
人的心理其實很玄妙。像王克柔這樣臨陣倒戈的降將,如果朱八十一此刻立即賜予高官厚祿,他反而會覺得非常不踏實。唯恐時候一過,就被秋後算賬。而朱八十一又給他安排任務,又交代他下一步即將麵對的安排,給他的感覺反而很舒坦。認為自己已經被接納,已經真正成為了淮安軍的一員。
“是個人才,就是功利心稍重了些!”望著他急匆匆的背影,朱八十一輕輕搖頭。隨即,又快速將目光轉向已經早就等在一旁的吳良謀,笑著問道,“佑圖,以千破萬,你這仗可是真漲了咱們淮安軍的威風?具體怎麼打的,能不能跟我仔細說說?”
“都督,都督勿怪!”吳良謀卻被誇得滿臉通紅,擺著手說道,“末將,末將真不敢居功。末將到現在為止,都好像是在做夢一般!”
“嗯?”不光朱八十一,毛貴和傅有德二人也被勾起了興趣,眼巴巴地期待著他的下文。
“啟稟都督!”吳良謀又苦笑著搖了搖頭,大聲補充,“當時情況是這樣的。末將看到敵軍出城,立刻按照咱們的行軍操典,停住了隊伍,讓弟兄們把雞公車橫在了隊伍前,然後披甲備戰。結果,敵軍卻欺末將身邊兵少,沒等弟兄們將甲胄收拾停當,就一窩蜂般衝了過來!末將無奈,隻好讓火槍兵先頂上去給了他們一通齊射。結果,結果敵軍呼啦一下,就崩潰了!”
“啊?居然如此簡單?”朱八十一聽了之後,驚詫地咧嘴。
淮安新軍雖然規模龐大,然而單個士兵的精銳程度,卻遠不如當初的徐州左軍。後者的當中,幾乎每一個戰兵都經過半年以上的訓練,並且大多數都見過血。而新軍從成功組建到現在也不過是四個多月,單兵素質跟當初的左軍根本不能同日而語。
所以朱八十一眼下迫切的希望,能有一場難度適中的戰鬥,來稱一稱新軍的具體斤兩。誰料對手竟然弱到了如此地步,連正式接觸都沒發生,就自行崩潰了!
正遺憾間,卻看到王克柔又跑了回來,肩膀上扛著一根暗青色,上麵打著數道銅箍的長棍子,大聲喊道:“都督,都督恕罪。末將,末將有一物獻給都督。剛剛,剛才急著向都督表明心跡,忘,忘了帶上了!”
“這,這是......?”朱八十一微微一愣,遲疑著詢問。
“這個,這個叫大銃!”王克柔將暗青色,表麵打著數道銅箍的細管子朝地上一放,喘著粗氣回應,“裏邊,裏邊裝的也是火藥,還能裝一枚半兩重的鉛子兒!用得時候把此物放平,口上對準敵人,再從尾巴上點火,把鉛子兒朝對麵打出去。二十步內,防不勝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