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初二。石榴中學迎來了一位新校長。這位郭校長是位接近五十歲的中年男人,個頭不高,目光銳利,額頭堆滿皺紋,常穿一件灰色的中山裝,帶點南方口音,講起話來如長江之水滔滔不絕。郭校長嚴於學校紀律,特別是全體集會的時候,他常說的一個詞就是“雷打不動”,就是下大雨下冰雹也得在原地靜靜待著。正趕上學校要參加區運動會,校長親自上陣,占用一些課時,指揮學生們排列隊形。對於林東這類學生來說,不上課是最高興的事了。不過沒幾天,就被折騰地疲勞不堪,開始懷念每天按部就班地學習生活了。
郭校長還有兩個助手幫著準備運動會,其中之一是保衛處的李老師。這位李老師,長著鷹鉤鼻子,鼻尖透紅,撇著鯰魚嘴,目光如鷹隼,兩腮肥鼓略有下垂,有點像沙皮狗的樣子。林東以前看過一本圖畫書《變色龍》,上麵有個奧楚蔑洛夫,畫麵上是個高鼻子、昂首挺胸、不可一世的樣子,覺得這位李老師的形象與奧楚蔑洛夫非常符合。李老師有時穿藍色中山裝,有時穿著綠色的沒有徽章的警服;每天昂首闊步在校園裏巡視,手裏常拎著一根電警棍,碰到不順眼的學生,便嚴厲訓斥;有不服管的,直接拿警棍往脖子上戳。林東放學時見過,他衝到一個學生後麵,用電棍戳在學生脖子上,電火花飛射,並發出“吱吱”的聲音,令人不寒而栗。李老師的這些行為,自然引發了一些質疑聲。教導處李主任在一次全體大會上聲明,保衛處李老師使用電棍是在公安局備案過的,是合理合法的,大家應該遵守紀律,不應質疑李老師執法的合法性和權威性。林東心裏隱約有點法律意識,感覺這位教導主任的說法欠妥,但作為學生,隻能老老實實服從管理。後來發生了一次衝突,某學生的家長手持菜刀衝進校園,揪著李老師的衣領要和他拚命,嘴裏嚷著,你算xxx什麼老師。經過校領導苦口勸解才作罷。看到李老師的狼狽相,學生們歡欣鼓舞。
李老師負責指揮初二年級的學生排列隊伍。他聲色俱厲地要求學生們閉嘴,不準出聲,由他站在操場的台子上統一調整。林東並沒有說話,隻是嘴巴動了動,便被他眼裏射出的紅外線探測到了,立即把林東拎出來,在全隊前麵罰站。林東還想要爭辯,李老師一巴掌拍到他頭上。林東於是規規矩矩地站了一個小時。
區運動會終於應付過去了,校園裏又恢複了平靜。可是沒過多久,又有了參加城運會的任務,並伴隨發生了一次意外的事件,姑且稱為“氣門芯事件”吧。
學校選拔了一批學生參加城運會,林東等人沒有在內,他們樂得逍遙自在。那天下午,參加城運會的學生都去體育場排練了,班裏剩下二十幾個人。下午第一節是體育課,可是體育老師也去會場了,體育課改了自由活動。大部分學生回教室寫作業。級部主任,教林東班物理的胡老師進了教室,命令說,體育課必須出去活動。學生們無奈,回到操場活動去了。林東和幾個同學在一起玩兒跳山羊的遊戲,教語文的章老師路過,見學生們玩兒得高興,還指導了一番。第二節是二班上體育課,同樣是在操場上自由活動。
第二天早自習時,那位保衛處的李老師出現在教室門口,鷹眼橫掃,大聲問,昨天下午的體育課是不是你們自己上的?同學們都說是。他又說,那問題就出在你們一班和二班身上。那天下午在校的學生臉色都變了。李老師接著說,就在昨天下午,十九級同學放在樓後停車處的自行車,氣門芯被人一連拔了二十多個,好多學生都找到校長室,有的家離學校很遠,哭哭啼啼的,這怎麼辦呢?經過調查,可以確定拔氣門芯的就在你們兩個班裏,這可不是一件小事,關係到我們學校的聲譽啊,你們心裏要有數。
韓承此時來了精神,嚷起來,怎麼了怎麼了,又不是我幹的。李老師身子還沒離開,突然轉回頭,瞪著韓承說,你嚷什麼。就你聲音大嗎?韓承小聲嘀咕,你嚇唬誰?李老師沒聽清說什麼,知道不是好話,厲聲說,你敢頂嘴,你給我站到這兒來,我看八成是你幹的。說著,把韓承拉出了教室。一上午,學生們紛紛議論。臨放學時,韓承才被放回來,垂頭喪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