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花一驚,猛地抬起頭來,眸中流光瀲灩,“什麼?你說是有人幫珞扇卿盜走了點蒼琴?”
央姬晟輕輕頷首。
涼花別過臉,將眸光放到窗外微微泛著青色的天空上,突然沉默了。此時天已大亮,太陽豔紅的光芒透過層層疊疊的白雲,洋洋灑灑飄滿了大地。重重日光透過碧綠色的窗紗,傾瀉到涼花白璧無瑕的雙靨之上,更襯得她冰肌玉膚,麗若桃花,皎若涼月。
她在日光的沐浴之下蒼白一笑。
到了現在,她已別無所求,唯一希望的,便是能見上白哥哥一麵。
你若安好,我,死而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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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闕樓。
央姬晟親自帶涼花來天闕樓。
涼花站在閣樓底部,昂首仰望著這座富麗堂皇、美輪美奐的閣樓。凝望了許久,她覺得有些乏了,便緩緩踏上眼前呈螺旋式上升的水晶階梯。水晶階梯從樓底旋轉至樓頂,每一層的護欄上都掛著一幀幀紫褐色的古典木製折扇,每一層階梯上大概有二十幀,算下來,這幢樓閣裏起碼有不下千幀的折扇。
她還記得。
這些折扇上畫的皆是一名白衣男子。
她伸出凝白如玉脂的手抹盡了一柄折扇上的塵埃,指著畫上的白衣男子,對身後的央姬晟道:“姬晟公子,你可知道這畫上的男子?”
央姬晟淡淡地瞥了一眼扇麵,道:“不知道。”
見他心有不悅,涼花連忙擱下手中的折扇,道:“那,我們現在是要去哪裏?見傳說中的鑾輿麼?”
央姬晟頷首,“是。隻不過,我要讓你看的不是鑾輿,而是讓你明白,鑾輿並不在天闕樓。”
涼花步伐一滯。
她不可置信地轉過身來,臉色發白,“你說什麼?鑾輿不在了,怎麼會不在的?姬晟公子,外界不是一直傳聞鑾輿是雙鳳闕的最重要的寶物麼?沒了鑾輿,雙鳳闕怎能存活如此之久?你……你是不是……”
央姬晟驀然冷冷地打斷若涼花,道:“你的意思是我騙了你?”
涼花蒼白一笑,“不是……,”她兀自搖搖頭,否定幹什麼呢?於是她一轉話鋒,道:“就算是,又怎樣呢?”
又能怎樣呢?
皎潔的月光淌了一地,緩緩傾瀉到她纖瘦的身上,氤氳出一片薄憐的瀲灩柔光。她的肌膚也在這月光底下泛著青玉色,雙靨透出紙一般的蒼白。凝望著央姬晟的那雙水靈靈大眼,也在瞬間,波光盡滅,漆光盡黯,僅餘了一點灰撲撲的黯淡光澤。
央姬晟於心不忍,別過眼,道:“若姑娘,我帶你到處去看看吧。”
涼花沉默半晌,這才收回思緒,嗯了一聲。
雲影橫空,銀漢一一流瀉,澄月如水。
清風嫋繞,花落滿簷。皎潔月色穿過卷卷重簾,從天闕樓封閉得嚴實的窗柩罅隙裏透進來,細密的一束一束,傾至樓中,蕩漾著渺渺嫋嫋的銀色光輝。
央姬晟抬眸,仔細凝視在黑暗中摸索著前行的若涼花。
此時的她,就像是行走在夢幻裏的青女素娥。
周身氤氳著淡淡的清輝,仙子一般。尤其是她那雙如秋水般的眸子,靈動剔透,漆黑如點墨,眼波盈盈一繞,便如春風乍起吹綠了滿池漣漪。
是這樣美好的女子。
隻可惜……
央姬晟忍不住幽幽一歎。
隻是可惜,命不久矣。
這時,走在前麵的涼花突然停下步伐,道:“可是,縱使沒了鑾輿,你們也把天闕樓守得這般嚴實,連隻飛鳥亦不肯放進來。這,又是為何?”
央姬晟沉吟道:“為了製造假象。”
涼花來了興趣,“假象?”
央姬晟道:“是,為了給外界製造鑾輿還在的假象。”他淡淡地瞟了一眼涼花,道:“在雙鳳闕,除了食魚族對魚魅族虎視眈眈、垂涎三尺以外,還有其他一些異族,同樣在覬覦著物博域廣的魚魅族。所以,即使無憂城早就沒有鑾輿了,我們也不得不製造出一些鑾輿還在假象來,以迷惑外界異族。”
涼花恍然大悟。
她凝眼望著央姬晟許久,道:“看來以前是涼花誤會姬晟公子了。姬晟公子,涼花現在鄭重向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