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鄉是英雄塚,安樂的生活最易消磨意氣。其實不光是意氣,就連對於生活的興趣,也在一日又一日的重複中消減了。穿過通天門口的大街。上京城的市民們對於即將發生的事情還一無所知。可是,即使是他們,現在身為落音山的弟子,又真的明白事情究竟若何麼?
王磊收回望向隆慶坊的目光。那裏邊依然充滿了熱鬧的事情和看熱鬧的人。人們都在談論太子和周國的公主盛大的婚禮,可是,也許隻有他一個人在懷念,‘有間’已經不見了。
蹄子聲噠噠地走過上京城,才一個多月不見,對於王磊來說,上京城,卻無比的陌生。他有種預感,今天晚上會發生很多事情。不過這回他沒有憂心忡忡。
“都死光了才好呢。”用僅僅自己能夠聽見的聲音,喃喃地說。
“其實有的時候我有些不明白,為什麼要有修身館呢?而落音山的那幾千弟子卻幾乎從來不再上京城出現。原先我不明白,可是到了今天,我有點兒明白了。”王磊說。他眼睛望向那個不自然地握緊了韁繩的少女。她似乎想到了什麼。
“希望不要是我想的那樣。”他笑了笑,可是眼睛裏,滿是苦澀。
噠噠噠,他們來到了一個烘漆的大門麵前,這就是大明門,通向皇城的幾座大門之一。已經有幾個青衣服的人等在門前。他們就那麼隨便的站著,可是卻讓守衛的兵士如臨大敵。
大明門其實不算是可以通行的大門,上京城的人們通常情況下都知曉舉辦重大典禮的通天門和皇帝出入的青龍門。而對於皇宮角落裏麵的大明門,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是陌生的東西。
門扉已經有些破舊了,牆上的烤漆也剝落了許多,甚至守門的兵士們,也大多懶洋洋的,大概隻有最不得勢的侍衛才會被分配到這裏來。
“大明門又有什麼故事呢?”王磊想,這個地方莫非是個什麼關鍵所在,不然在那個人的布局裏邊,又怎麼會將這裏作為一個重要的所在呢。
“任何一個落音山的弟子都知道。”沒想到這句話被王伊尋聽到,她神色複雜地看向王磊。“大明門,是那個人當年弑君的所在!”
弑君?是殺掉高高在上的那個人麼。王磊幾乎不能夠想象那個時候的大宗師是何等的霸氣。眼前好像被一個偉岸的身影遮蓋了,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過了好久,他才沙啞著嗓子問:“那我們,等在這兒幹什麼。”
“不單單是我們。”她說。看向早已經等著了的青衣人。“曹師兄,杜師兄,張師兄,還有,陳師弟...”
“這是所有的首席。烈光殿,玄霜殿,金虹樓,還有斬月塔。甚至那個人的徒弟也來了...”隻見她抿緊了嘴唇。
而這些人也看到了他們。
其中姓曹的師兄慢慢地咧開嘴角:“原來你也來了嗬,小師妹...”
王磊能感受到旁邊少女的全身肌肉都僵硬了起來,勉強笑道:“曹,曹師兄。”
“還有這位。”那個曹師兄轉過來看著王磊。“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閣下就是被關在渡罪樓裏的那個人吧。真是有趣,有趣...”那個曹師兄摸著下巴,好像碰到了什麼很有趣的事情一樣。
“曹政故你別在那裏廢話了。現在人都到齊了,快點說要做什麼吧。”其中有一個人不耐煩地說道。他的整張臉有無數道疤痕,讓人一看就覺得可怖。
“我說過我,不,喜,歡,別,人,叫,我,的,名,字!張雲湖!”那個叫做曹政故的曹師兄一字一頓地說道。
“怎麼,感到羞愧麼。或者是為了你那個妓女媽媽傷心?”剛才那個麵容可怖的張師兄哈哈大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麵容平凡的曹師兄。
巨大的‘氣’從兩個人的身上散發出來。
“糟糕...”王磊說。在場的人大概隻有他知道,他知道這兩個人明明就是刻骨銘心的仇恨,他們的氣已經醞釀到巔峰,也許就在下一刻,整個大明門外的廣場都要碎裂。
這,又是怎麼了?或許這幾個都是有故事的人呢。
“夠了!”這個時候另外一個一直不說話的師兄站了出來。看起來年歲比這幾個人都要大一些,長髯幾乎垂到胸前。“到這兒是執行師祖的鈞令而不是讓你們胡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