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一直以來不變的其實從來不隻她。
他依然愛著那個即使病痛也佯裝微笑的女子,與她血脈相連的妹妹。
後來,她離開了倫敦,到了美國麻省理工大學進修。她開始很忙,忙著做實驗,忙著研究,忙著……學會忘記。
最後離開時,她做到了一切。
實驗做的很成功,研究也得到了導師的認可,成績全校第一,拿到了各種的獎項。隻是她唯一沒有做到的就是遺忘,甚至於在一起時他每一個俊朗的微笑,每一個溫潤的眼神,每一句淺淡的呢喃。
最後在離開美國時,她想再也不要見到他了,見到沈如煦安好之後就再度回來。她其實不是害怕什麼,她一直以來害怕的都是她自己,害怕自己丟了自己的心,然後再也找不回來。她常想自己就是一個被丟棄的孩子,這世上最愛的人不要她,她便無處可去。其實是心太苦了,所以才逃避了。
如果不是這次沈如煦病危,她甚至不會想到這麼快就要和大家見麵。她不想看到大家臉上露出那種同情的眼神,更不想所有人都明白自己心裏的苦,即使是她的父母。
再多的顧忌,再多的也許,終究在聽見電話那端他低沉磁性的喚她名字那一刻,化為了灰燼。他說,如願回來好嗎,我想見你了……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心,拚命壓抑自己內心的澎湃,冷著聲音說:如果隻是為了如煦,你大可不必。她是我妹妹,我不會不去。
那一刻幾乎定了時間,她聽見他輕聲微歎,寵溺無奈地說:不是,我知道你會回來。隻是想跟你說一聲,如願,伊南哥想你了。
是啊,他沒有讓她誤會。原來隻是一個哥哥想念妹妹了……
她笑,卻忽然釋懷了。其實做妹妹也很好的,最起碼妹妹可以做一輩子,一輩子被他寵著,也不必再有綺思,空留一心的遺憾,其實她最害怕尷尬,那種說不出的別扭,她不願再橫亙在他們之間。
彼時,從機場走出,她下意識尋找他的身影。看過每一個身高相似的男子,在與他車型相同的車上多停留一刻,終於在步入道路的那一刻看見了他俊朗的麵容穿過萬丈人海映入她眼瞼。
江伊南,原來我這麼迫不及待與你相見。
……
不是冤家不聚頭,沈如願瞥了一眼站在自己前麵的兩人,嘴角不禁掛起一抹淺笑。
下一刻卻做了一個驚了所有人的舉動——行李隨手丟在路邊,嬌俏的身影劃入男人一貫溫暖懷裏,紅唇毫不猶豫地印在男人左頰,與他視線交融。
江伊南怔愣,從未想過時隔半年的第一次見麵會是這樣的情景,她確實驚嚇到了他。
一向敏銳的視線沒有放過對麵兩人迥然不同的表情,他雖心下驚疑卻什麼都沒說,隻是順著懷裏小女人的心思,環手擁著她。
她做事情素來有自己的道理,不必他去問,他等著她親自告訴她。她身後的那兩人與她究竟是什麼關係。
那女人驚詫的視線,還有男人晦澀如深的眸子,都太不尋常了。
尤其是那男子,俊美的麵龐掛著一抹冷峻的笑,明明很平淡,他卻從中看到了毀滅一切的欲望。
人總是這樣的,遇到勢均力敵的對手總會惺惺相惜,隻一眼,他便可以確定那人絕非池中物,但下一刻,卻是那人眼中毫不掩飾的陰鷙狠厲。明明很危險的眼神,那人卻終究沒有任何舉動,就連一句話都吝嗇說出,隻是冷淡轉身,緩緩離去。
他沒有錯過那人直到離開也沒有鬆開的拳頭,更沒有看錯他身上孤寂清冷的氣息。
所以,他究竟是誰?
江伊南眯眸,琥珀色的眸子逐漸深濃,似乎有什麼就要脫眶而出了,他竟迫不及待想要一探究竟,把所有的秘密扒開,然後換她一世安寧。
江伊南凝神,濃密的眼捷在俊美如斯臉上印上一層灰暗的陰影。他在心裏靜靜呢喃:相信我,不論你是誰,你都不再會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