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頭咱就說過,這位縣太爺可是個出了名的怕老婆的人,所以向來是老婆說啥就是啥,從來不敢反駁一句。
您要問縣太爺堂堂一個大老爺們,怎麼會怕老婆呢?要不說呢,這世間就沒有無緣無故的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怕。男人對女人的怕,除了個別是因為妻子太過強悍,丈夫太過懦弱,大多是由愛生敬,由敬生怕。
就縣太爺這長相,說好聽點是白白胖胖,有福之人,說得不好聽了,就是一個矮矮的胖冬瓜。自小就因為長相被人家欺負,實在沒什麼自信心。念書吧,腦子又不太靈光,也念不出啥名堂。好在家裏有些錢,拿錢買了個官當當,到了娶妻的年齡了,爹娘多出了一倍的彩禮,才給自家兒子娶到了這麼個媳婦。雖說這媳婦也不是什麼大美人,但模樣還算周正,配縣太爺那是綽綽有餘。不過縣太爺外表是不咋地,人品還蠻不錯的,娶了媳婦以後,也知道疼人,會哄媳婦,小日子過得也是其樂融融。這縣太爺的夫人,除了有點貪財,別的都挺好,對公公婆婆也很孝順,還給他們家添了個寶貝孫子。所以縣太爺對她死心塌地,言聽計從。平時媳婦說給誰家辦個什麼事,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自己這點能力還是有的,他就都照著辦了。
前兩年夫人抱怨自家弟弟遊手好閑,什麼也幹不成,到現在連個媳婦都沒說上。縣太爺二話不說,幫著小舅子開了家糧店,算是有個正經營生了,這媳婦自然就好找了。有縣太爺在後麵撐腰,糧店雖然是新開的,也能賺些錢。
這兩年不是遇上旱災了嗎,所有的糧店都沒存多少糧食,支撐不了多久,很快就紛紛關門了。其中有一家就是縣太爺的小舅子開的,他也沒有多少存糧。看別的糧店紛紛關了門,他也發愁起來了,按說災荒年賣糧來錢最快了,自己想賣多少錢就賣多少錢。若是此時能弄到一批糧食,自己就賺大發了,可是現在自己手上也沒糧食了,眼睜睜地錯過這個發財的機會,實在是難受,他就整天地尋思。這一尋思,就惦記上糧倉裏的軍糧了。
於是,他揣著銀子,帶著禮物,就來到了姐姐家。跟姐姐仔細地分析了一下此時的情形,那可真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姐,你看弟弟我這麼多年也沒幹成個什麼事,還是姐夫幫著開了一家糧店。雖然老想著以後有錢了好好孝敬你,可是就那一個小小的糧店,現在都快支撐不下去了。以後怎麼生活都是個問題,更別提孝敬你和姐夫了。
不過,我聽說姐夫管著的糧倉裏囤了大量的糧食。你想,現在糧食多金貴啊。若是此時能從糧倉裏弄些糧食出來,必能賣出十倍的價格,等災荒過去了,再收些糧食偷偷地把缺口給補上,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咱們就能賺一大筆銀子。再說了,那可是軍糧,貼著封條呢,誰敢進去看?隻要咱在旁邊鑿一個洞,既不破壞封條,又能弄到糧食,保準沒人發現。這封條反而成了咱們的保護傘。這要是發了財,姐夫不也能打點一下上麵,再升個官嘛。”
當姐姐的聽了,覺得是這麼這理,當下兩人一拍即合,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當天晚上,縣太爺夫人好好地給縣太爺吹了吹枕頭風。縣太爺一聽,小舅子竟然打那糧倉的主意,頓時驚出一身冷汗,說什麼也不答應,可算是有了一回骨氣。於是縣太爺夫人不樂意了:“當初我嫁給你的時候,你就是個七品芝麻官,現在孩子都這麼大了,你還是個七品芝麻官,你長得不咋地也就算了,膽子還這麼小,活該一輩子當個七品芝麻官。”
縣太爺好歹也是堂堂的七尺男兒,被自家夫人這樣羞辱,實在受不了。再一想這計劃還挺周全,應該不會出什麼事,一咬牙一跺腳,就同意了。他先是派人弄來一堆幹草,又派人在糧倉後麵的牆壁上鑿了個洞,還自作聰明地掛了個簾子,以為這樣,就算是有人進了糧倉裏查看,也不會發現什麼。每隔一段時間,縣太爺就派人趁晚上沒人的時候,運幾袋糧食送到自己的小舅子那裏。所以他的糧店才開了這麼久,這段時間,也確實賺了不少銀子。
慕容止看著跪在地上不斷磕頭認錯的縣太爺,好奇地問了一句:“你這官位,怎麼來的?”縣太爺趕緊老老實實地回答:“拿錢買的。”慕容止了然地點點頭,就這智商,說是考上的,恐怕沒人會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