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然接到徐哲琛電話的時候,很意外,那時候她正在重感冒,躲在被子裏看書。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熟悉又濃重的聲音:“你好,是景小姐嗎?”
她接起電話,沉默了一會,直覺告訴她,來電話就是那個設計師徐哲琛。不曉得是為什麼,或許是出於女人的自尊和不自信,她問了一句:“請問,哪位?”
她在心底裏期望自己猜得是對的,靜靜地等待他的回答,果然他說:“是我,徐哲琛,你還記得我嗎?”
她不經意地笑了一下,笑聲差點通過聽筒傳過去,她趕緊把電話拿開,過了一秒鍾她平靜地說:“你好,徐先生。”
“不打擾你吧?”
“怎麼會呢。”
“你寄給我的雜誌我收到來了。”
因為在電話的兩頭,各自都看不到彼此的表情,隻能用聲音和語調來分辨各自的情緒,徐哲琛這段依然還是平平的,沒有喜悅,沒有氣惱,沒有任何的感*感。
“是嗎?那麼快。”
“是啊。”
“我以為恐怕要到下周才會收到。”
“我仔細看了你寫的文。”徐哲琛頓了一下,景然聽著他繼續說下去。“寫的很不錯,很有心思。”
“是麼?謝謝。”景然故作平靜,接到他的電話,她覺得頭沒有那麼痛了,聽到他說她得很有心思的時候,她好似覺得自己感冒快要好了,這叫什麼呢?是不是該稱為愛是治療一切的良藥?但,這並不是愛,僅僅是淡淡的好感而已,或許有時候,好感也能成為治療一切的良藥。
這種感覺好似學生時代,有個你傾慕的男生誇獎你說:你的頭發真好看。隻是一種簡單卻能傳遞到心底裏的幸福感。
兩人又隨便聊了幾句,隨口說道了彼此的工作和生活,景然隻是在電話這頭機械似地回複,根本都不記得與他說了些什麼。
臨掛斷電話的時候,他說:“景小姐,其實,我今天打來電話的一個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希望以後的文章能更多反應被訪者的真實,而,不是妄加揣測與斷言。”
她一時語噎了,想說點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來,過了幾秒,徐哲琛沒有再聽到任何的回複,又說一聲:“不好意思,景小姐,我說得太直率了,那,我先掛了。”
電話那頭,傳來“嘟嘟嘟”的掛線聲,掛下電話,徐哲琛有些內疚。
那明明就是他的想法,難道不是嗎?
兩人都同時那麼想著,他苦澀地笑一笑,走去陽台,她放下電話,愣了一會。
“景然,也許我們真的不合適,很多事情沒你想的那麼複雜,你總是要把一個很小的問題放大,放大,再放大。”
“我有放大嗎?有問題自然要攤開來解決,否則,不是永遠有個結?”
“好,你對,不說了,我出去了一下。”
不知道為什麼,她忽然想起和邵重的最後一次吵架,是不是因為徐哲琛有些像邵重的緣故。
其實,他們最多隻是磨磨嘴皮子,事情根本沒有那麼嚴重。為什麼,最後會決裂到分手,分手後不再相見。
後來很長一段時間,她還搞不清自己為什麼會和邵重分手,每當朋友問起她分手的原因,她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第三者?不是。不愛了?不是。彼此欺騙?不是。她設想過很多種原因,卻怎麼也套不上去。
直到有一天,她無聊做到一個心裏測驗:圖片中的一隻貓和一隻狗,你直覺它們的關係是什麼?
A:暗戀對方B:很好的朋友C:剛剛認識D:常常吵架她直接選擇了B,答案解析是:你脾氣太硬,讓對方常常受到傷害,這類型的人有大男子或者大女子主義,平常很好相處,可是卻有自己的原則,而且絕對不妥協,因此另一半會覺得很辛苦。
邵重,是不是覺得很辛苦?怪不得,他曾經在不經意間說:你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好累。是不是這樣的愛太過沉重?但是全身心放入的愛,隻會令人愉悅,怎麼會沉重呢,她以前不懂得,以為自己給對方百分百的愛,就是最佳,仔細地回想著與邵重的種種,又細細地想著徐哲琛的話,她好似有些明白了。
她長歎一口氣,倒在床上,無心再看書,書從被子上滑落到地上,發出“砰”的一聲,她無暇顧及,微閉著眼睛,腦海中一停的回複著與邵重在一起時的畫麵。
畢小晨剛放下媽媽的電話,想找人傾訴一下,在手機聯係人裏搜索了一陣,撥通了景然的電話,誰知她生病了。
“畢小晨,我感冒了,說不了話”她接起電話,聲音中有些哽咽,她隻會表現自己的情緒給兩個人看,一個是她大學時代的好友伊甜。另一個便是她的同事畢小晨。
“怎麼了?又哭了?”畢小晨的聲音也不是很好,一種沉重的感覺壓著他的心,但在景然麵前,他要收起所有的不安和壞情緒,偽裝出一副還不錯的樣子和她開玩笑。
“什麼叫又哭,我隻是感冒喉嚨難受而已”景然的聲音一下子沙啞起來,看來剛剛那一劑良藥並非是良藥,可能是罌粟,讓你忘卻疼痛又讓你時不時的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