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姚從吾大失所望的是,地方軍政大員並沒有按他這位自號南陽諸葛孔明的“深謀遠慮”行事,他提出的警告可能還沒有到達朱家驊手中,慘案不期而至,這一切不能不使姚等聯大黨團人員備感沮喪與不滿。盡管如此,姚從吾還是從維護當局利益出發,竭力阻止學潮蔓延擴大。從事件發生前後他給朱家驊等人的一係列信函中,可以清楚地看出姚的政治傾向和當時大學內部國民黨組織應對態度的脈絡。
與姚氏的舉措相反的是,根據中共地下黨組織指示,聞一多等人卻要使罷課鬥爭擴大和持續下去。於是,在12月2日由葉企孫主持的教授會上,聞一多不但讚成學生罷課,還力主全體教授罷教,以聲援學生的示威遊行。這一提議受到了姚從吾等人的強烈抵製,最後以“罷教問題延緩討論”進行了否決。此舉令聞一多大為不快,雙方都窩著一股心火,並在背後積蓄力量,準備再戰。
在4日召開的教授會上,聞一多、潘光旦、吳晗等人舊事重提,力主全體聯大教授以罷課聲援學潮,給當局施加壓力。此舉同樣遭到了以姚從吾為首的國民黨籍部分教授的強力阻擊。就當時的情況而言,由於教授們所處環境關係,絕大多數人明顯地既不讚成蔣介石不問青紅皂白的嚴厲處置措施,更不讚同李宗黃、關麟征等人所采取的暴力行動。
他們認為學校可以暫時停課,但不能按聞一多等人的意見宣布罷教,理由是大學畢竟是大學,是做學問和傳播、發展學問的地方,不是古羅馬鬥獸場,也不是黨派政治爭鬥的風水寶地與戰略據點或什麼所謂“堡壘”。經過長達6小時的唇槍舌劍,雙方不分勝負,討論仍無結果。
聯大國民黨籍教授為數眾多,但在對待學潮處置上又有明顯分歧。
一派是強烈反共分子,故認定學潮的發生是中共暗中挑撥或煽動的結果,主張分化學生,孤立“另類”分子,使其無機可乘。另一派總體上站在國民政府一邊,因對國民黨恨鐵不成鋼,故對學生抱以一定的同情,相信學潮發生根源在於地方當局專橫與野蠻,中共摻雜其間搗亂鼓動,亦不過乘機利用而已,因而不主張用激烈的方式與當局對抗。
鑒於各大小派係互不相讓和自以為是的強硬態度,最後由會議主席葉企孫提議,以投票方式決定勝負。結果是當日入會者共82人,讚成停課者61票,主張罷教者僅19票。最後會議形成的決議是:自即日起本校停課七天,對死難學生表示哀悼,對受傷師生表示慰問,並對地方當局不法之橫暴措施表示抗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