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場》一書完成於當年的9月9日。當時蕭軍與舒群正在上海,據說此行是為著去找魯迅先生。回來時,蕭紅正好完成《麥場》。
蕭軍的《八月的鄉村》,也開筆於1933年,原定年底完成,六萬字,結果是,1934年10月22日在青島脫稿,十四萬字,篇幅增加一倍多。也正是在青島,小說才能無所顧忌地把抗日寫進去,否則,若在哈爾濱出版,真不知會是個什麼樣子。
蕭紅和蕭軍在青島雖然隻待了半年時間,卻是他們成名作的延生地。青島,在他們的文學生涯裏是一個不該忽視的亮點。而能來青島,是舒群的邀請之功,這兩部小說的素材,也與舒群和他同學傅天飛有關,舒群的這份友誼,也是不該被忽視的。
蕭紅的書稿,她用薄棉紙複寫了兩份。喜悅之後,又陷入了無名作者必有的迷惘,這書稿送給誰去發表呢?惟有哈爾濱還算有熟人有陣地,可是那裏又怎麼能發一部反日反偽滿統治的作品呢?
荒島書店領導人孫樂文去上海辦業務,曾在內山書店巧遇魯迅先生,這消息令舒群和蕭紅他們興奮不已。據說,舒群曾獨自去過上海想找魯迅,運氣不佳,失望而返。9月,舒群和蕭軍再次結伴去上海,直撞內山書店。他們當然不知道魯迅先生的地址原來是保密的,沒有可靠關係的介紹,內山書店就隻是一個書店罷了。
。ō孫樂文指點,蕭紅他們給魯迅先生寫去一信,若能回信,自然建立了通訊聯係。另外回信地址寫“荒島書店”,孫樂文估計,對方若通過內線打聽“荒島書店”背景,肯定會把信轉到魯迅先生手裏。這樣,一封署名“蕭軍”的信發往了上海內山書店,把他們的心也被捎了去,可是,能否有回音呢?他們在盼。
信在10月9日轉到魯迅先生手裏,按他經常的習慣是當夜即複。不幾日,一封寫著“蕭軍先生親啟”字樣的信轉到了蕭紅他們的手裏。
蕭紅他們以男性口吻給先生寫信為的是方便,那個時代仍是一個男性為主的時代。另外,取“蕭軍”一名,從後來一些事實看,當時是較隨意的。蕭軍本名劉鴻霖,在哈爾濱主要用三郎一名,在青島用“劉均”一名,後來魯迅先生的信多稱呼他為“劉軍”。他正式用“蕭軍”一名,那是在署名田軍,出版了《八月的鄉村》以後的事。直到武漢,在主要場合還是用“田軍”一名。為何用“蕭軍”?“蕭軍”諧“蕭君”,姓蕭的男子,當時除稱先生,也稱君。取“蕭”姓,除通行的解釋外,還可有這樣的解釋:蕭紅的筆名,從哈爾濱以來一直用“悄吟”,到上海也仍用“悄吟”,魯迅信中也稱呼她“悄××”,“悄”與“蕭”相諧音轉。再則,蕭軍的《八月的鄉村》裏那位知識分子叫蕭明,也可考慮。故後來正式用“蕭軍”一名,不如是紀念這次通信來得更有意義。
魯迅先生來信提出可以看看稿,應是指蕭紅的《麥場》,因為蕭軍《八月的鄉村》要到10月下旬方脫稿,還需抄定。因此得信後,他們把《麥場》附上《跋涉》一並郵給了魯迅先生。
先生在信中還告誡他們:
不必問現在要什麼,隻要問自己能做什麼。現在需要的是鬥爭的文學,如果作者是一個鬥爭者,那麼,無論他寫什麼,寫出來的東西一定是鬥爭的。就是寫咖啡館跳舞罷,少爺們和革命者的作品,也決不會一樣。
蕭紅牢牢記住了先生這個教導。她不但自己按此去做,還隨時宣傳它,直到香港,她仍向大學生們傳輸這種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