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者不困於怒,勇者常患憂恨。憤怒隻會使人昏了頭腦,仇恨總能蒙蔽人們的雙眼。諸君的行為實在不能稱之為明智,話或許難聽,但若此時諸君非在王府,而在戰場。我可斷定,隻憑這一腔怨氣,諸君或許真能多殺幾個敵軍,甚至是斬將奪旗也猶未可知,但結局,恕我直言——唯死而已。”劉夫人也不顧眾人臉上的訝異和王爺臉上的鐵青,繼續娓娓而言:“人之所以能成為這天地間的主宰,一為情,二為智,情以分善惡,智以辨才庸。”
“諸君如今因為落落之死,憤然為其報仇,或可稱善,此為情義,然憤動肝火,肝火失冷靜,冷靜失思考之能,思考既失,人不如兵戈,實為不智。在我看來,這世間本沒有理所當然之事,落落生於帝王家,既享榮華,便是戰死沙場也不過一飲一啄,自有天定。人,享多大權便要承多大責,便要做多大的付出,落落也算是死得其所了。我敬重諸君請死戰之勇,卻不想看到匹夫之勇,莽夫之怒。戰是要戰,報仇也是無可厚非,然而戰之初衷是仇那便大錯特錯,戰是為不戰,仇乃雙刃,是助是害,請諸君深思後行。”
說完也不去看眾人一眼,自斟自酌起來。晉王的臉色從鐵青到黑的可怕再到一抹羞色爬上臉龐,始終不發一言,隻是看了眼前這位被眾人敬重的“女軍師”一眼便陷入了深思。良久才聽到一聲略顯無奈的歎息聲從晉王口中吐出:“今日若非夫人一席話語,本王差點自誤,因一人之怒而累全軍,是我不智,我有罪。梁軍哪裏是豬狗之輩,若是貿然攜憤而戰,怕是非但報不了仇,反倒可能損失慘重啊。這一杯,本王替全軍將士敬夫人,謝夫人救命之恩!”劉夫人笑眼望晉王,臉上卻是一副鎮定自若的表情,似乎早就猜到晉王會有比反應,一點也沒有因為剛才那番話帶來的後怕,也不推辭,舉杯,滿飲,一氣嗬成。
待到酒去肚中,臉上升起兩朵雲霞,這才開口道:“夫君言重,於公,妾身乃一軍軍師,出謀劃策,趨吉避凶乃妾身職責所在,於私,落落喚我一聲大娘,我自是希望夫君能成功為他報仇。亂世戰火紛飛,得夫君庇佑才得偏安一隅,妾身理當盡己所能以報夫君。”
晉王聞言,臉上喜色不斷,哈哈大笑道:“若論本王此生最大的驕傲與成就,非在戰場。而是是娶到了這兩位才貌雙全的夫人啊,一內一外,本王才能沒有後顧之憂,天佑我至此,夫複何求?何愁大事不成?哈哈哈!”曹夫人被晉王誇得一陣不好意思,剛想推辭,劉夫人便拉住其手,一臉理當如此的表情,曹夫人這才閉嘴,紅著臉默默聽著眾人“恭喜王爺,賀喜王爺”的祝詞。
酒宴隨著劉夫人的一番話重新興起,眾人也是摩拳擦掌為來年備戰,為仇而戰也罷,為不戰而戰順便報仇也好,這都不該是我們關心的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我的腦海裏總是抹不去那個在宴席上侃侃而談的劉夫人,也忘不了她那番話給我帶來的震撼,我們的“戰爭”也要開始了啊,要享多大權便要承擔多大責,便要有多大付出嗎?想要守候玉娘和馨兒,我真的還差好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