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麵一時靜寂,隻剩下紀公子東一句“你們認識我大哥?我們哪裏不同,是不是我比他帥多了?他那人可沒趣了。”西一句“馨兒,那些菜我大多都吃過哦,不過還是你做得好吃一些。”地自言自語,不消片刻,沒人理他,也靜下心來看著場中的宴席,一時屏風後隻剩下一陣陣吸口水的聲音。
酒宴正酣,佳肴誘人,廳中氣氛卻詭異地有些冷清,沒有想象中的凱旋開懷,大醉以賀,反倒彌漫著些許淡淡的哀傷。晉王一杯一杯地灌酒下肚。酒深,人醉,愁生,曹夫人見晉王如此借酒澆愁的姿態,似是心有不忍,剛想出聲勸阻,劉夫人卻早一步按住曹夫人的手,輕輕搖了搖頭。
又是一杯酒下肚,十月天氣漸涼,一口白氣從晉王口中歎出,很快融入空氣中消失不見,憂愁卻是難剪難理難斷。大廳裏的眾人也隨之沉默下來,菜肴猶熱,香氣依舊,卻是少有人動碗筷。酒壺見底,晉王臉上閃過一絲不快,剛想喚人取酒,稍一猶疑,才發現場中眾人異樣。
輕歎一口,傷懷頓逝,晉王這才笑著舉杯對眾人道:“今天乃我軍大勝慶賀之際,諸君務必開懷暢飲,盡興而歸。來來來,都不要愁苦著個臉,本來都是些大胡子,苦著臉,醜陋地緊,哈哈哈。這要是讓城中百姓見到,定是認為本王招待不周了,欺負爾等了。來,同飲此杯,諸位務必盡興,哈哈哈。”
眾人聞言附和舉杯,高聲道:“王爺言重。”說罷,一飲而盡。沒有該有的美酒入口的酣暢。晉王默默地看著手中的空酒杯,為了撩起場中的沉寂,竟然忘了酒杯中已無酒,喃喃自語道:“無酒舉杯,勝以掩敗,風光之下不過自欺欺人嗎?嗬嗬嗬,還真是諷刺啊!”雖是自語,奈何場中寂靜,言詞分毫不差地落去場中眾人耳中,曹夫人看著身旁兩鬢斑白被歲月征戰染上風霜雨雪的老人,輕輕拂去腕上的玉手,擔憂道:“王爺。”
晉王感受到身旁佳人的擔憂之意,輕輕放下酒杯,雙眼望向上空,淒然道:“數年征伐多少將士血,多少征人淚,此次伐梁之戰,魏州已在我軍馬蹄下,成安,洹水,臨漳十餘城破。若非朱全忠帶兵來援,我軍大可借白龍潭之勝一舉攻下觀音門,然而。。然而落落卻是再也回不來了。我十五歲便隨吾父征討龐勳,而後經反唐,黃巢,割據混戰,大小之戰更是數不勝數,身上創傷更是如同家常便飯。本以為自己早已見慣了生離死別,戰場無情。可是到頭來輪到自己,還是如此不堪,是我沒用,救不下落落,才讓他落得此般下場。存孝因我而死,落落因我而死,作為一個父親,我真是失敗啊!”
傷逝生恨,晉王眼神一凜,又咬牙切齒道:“梁賊此仇不共戴天,落落你且睜大雙眼看著,為父在此發誓終有一日殺盡朱賊滿門以祭你在天之靈。若違此誓,猶如此杯。”說罷隨手拿起酒杯又重重擲之於地,酒杯應聲而碎,場中眾人也被這股恨意感染地一陣火起,紛紛揚言誓要殺盡梁軍洗此深仇。
晉王環視眾人一眼,憂傷之色消失地無影無蹤,轉而一股豪氣伴著怒火直衝而起,取過左右遞來的新酒杯,慨然道:“好,不虧是我李克用的手足親信,我替落落敬諸君一杯。待來年,還請諸君助我攻破梁軍報仇雪恨,到時我與諸位便在那朱賊府邸,就著朱賊項上人頭一醉方休!”眾人紛紛響應,高聲道:“任憑王爺差遣,我等敢不效死命?”場中一時請戰火熱,就連躲在一旁的我們心頭也是湧起一股熱血,正當眾人高舉酒杯準備飲盡,一陣輕柔之聲傳來,如同一盆冷水從頭而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