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希望蘇軾還是不要當官了,成天給老百姓畫扇子多好,又不累,又不用耕田又不用種地,又能救民於水火,真是青天大老爺。
他到任何地方做官,不是大水就是大旱,總是災情連年,需要朝廷給錢給物,討好當地人,博一個愛民如子的美名。這不,他到了魚米之鄉的杭州,杭州又不下雨了。
這個人一向不知促進生產,隻知向朝廷要政策,是典型的坐吃山空型領導。他對處理這一情況最是拿手,他一邊求雨,一邊不斷上書朝廷,請求朝廷給錢給糧加以賑濟。這樣一來,老百姓有吃的,他做起官來也就省心多了。為此,他連上數道乞賑奏狀,用他的文學手筆“張大其言”,大力誇張本地災情,說以前這裏鬧旱災已經搞得“人死過半,至今城市寂寥”。而今年的災情更加嚴重,如果不救濟,將會死人遍地!蘇軾請高太後這個老女人大發善心,讓本路少交點糧食。
難堪的是,並不是所有官員都像蘇軾一樣隻知道玩地方保護主義的遊戲。兩浙轉運使和提刑官清楚地看到了杭州的農業生產並沒有出現可怕的災害,“累年災傷不過一二分”,況“本路今年豐熟,別無流民”。根據這種情況,他們聯名上書朝廷,請朝廷停止撥款,“以備別時支用”,或者把錢用到有需要的地方,也算是為國家減輕點負擔。
戶部聽了報告以後,果然收回了給蘇軾的撥款。
特別是兩浙轉運副使葉溫叟,對蘇軾不講原則一個勁地向朝廷要錢要糧要政策的做法非常不滿,與蘇軾“議論每不相下”。當時從朝廷爭下來的撥款數量很大,蘇軾出於一貫的地方保護主義立場,隻為杭州考慮,“欲取其半”。葉溫叟堅決不同意,批評蘇軾說:“公有誌天下,何用私其州?”一旦大家都隻想著為本州撈點好處,那麼其他州的災民又怎麼辦呢?因此,葉溫叟不顧蘇軾阻撓,把朝廷的救濟款“視他州災傷輕重分與之”。蘇軾對此非常記恨,“上章詆公甚力”,對葉溫叟不斷打擊報複,但“廷議不以為直”。同誌們都知道蘇軾的這一伎倆,並沒有聽信他的一麵之詞。
經過這樣一搞,上下對他都有所不滿,可把蘇軾嚇壞了,急忙寫了《奏戶部拘收度牒狀》,在高太後麵前為自己辯解。說葉溫叟這樣的“小臣無意恤民,專務獻諂”,他們雖然想為朝廷省點錢,不知這隻是“惜毫毛之費,致丘山之損”,是因小失大,隻有我蘇軾的做法才是因大失小。況且,就算是“今年秋穀大稔”,恐怕也不夠大家吃的。他還向高太後告哀,說自己“上忤執政,下忤戶部監司”,請太後一定要罩著自己,“以全臣子”。
非常有趣的是,蘇軾也看到杭州人民生活相當艱難,簡直是處在水深火熱之中,可這並不妨礙他搞麵子工程。他一到杭州就請朝廷撥款擴建裝修杭州官府,搞一下豪華裝修。這樣做,無非是想讓自己在杭州的生活再舒爽一些。
為了不在地方上給高太後丟臉,他決定找點事情做做。最能讓人聽得到看得見的政績,莫過於水利了。然而對於搞促進農業生產的農田水利工程,他又沒有多大興趣,那樣太累,一點都不文雅不風騷,當年還死命地反對過王安石大搞水利建設。現在他仍然沒有心思到田間去開溝挖河,其“建言以興修水利者,皆為虛妄無實”,大多是掏掏古井,扒扒下水道此類低水平的工作。
他隻喜歡在城裏折騰,於是決定開發西湖。
當時的西湖,表麵漂亮好看,但妓女嫖客書生遊人多,經常在湖裏拉屎撒尿的,導致野草橫蔓,年年泥草淤積,湖麵越來越寒磣。同誌們在湖麵上放舟冶遊的時候就有點不爽,詩興不免受到影響。
蘇軾覺得西湖離他十五年前做通判時難看了很多,就像西子臉上長滿了蝴蝶斑,再這樣下去,“更二十年,無西湖矣”。
他堅定地認為,“杭州之有西湖,如人之有眉目”,要是西湖沒了,就像美人沒有眉目一樣,太難看了,“豈複為人乎”?為此,給高太後連上數道《乞開西湖狀》,引經據典,天花亂墜,為開挖西湖列舉了無窮的好處。高太後也好糊弄,痛快的撥錢撥物,支持蘇軾挖西湖。
經過實地考察,蘇軾認為,如果把從湖裏挖出來的淤泥全運上岸的話,不免費時費力,不如直接就在湖中堆成一條長堤,這樣後世有人拍馬捧古的話,還極有可能稱其為“蘇公堤”。
果然讓他算著了,這一條穿湖而過的大壩埂,就是舉世聞名的“蘇堤”了。
當真是想省時省力提高工作效率的話,應該把淤泥就地堆成一個個小土丘,而不是做成一條隔斷西湖的長壩。蘇軾的這一決定在當時無論如何是不正確的,其便於遊玩的目的非常明顯,這也正是賈易抨擊他“虐使捍江廂卒築為長堤”、築“長堤於湖中,以事遊觀”、“於公於私,兩無利益”的主要原因。要是換做另一個無名鼠輩在西湖中央堆一條長壩,肯定要被朝廷法辦治罪。還好他是蘇軾,任性胡搞也有道理的了。
有人把便於交通作為蘇堤的一個優點拿出來吹,真是太搞笑了,不信現在有誰在太湖上建幾道堤壩讓它便於交通試試?
據傳,大名鼎鼎的“東坡肉”就是在此時發明的。那時候中國人還不時興吃豬肉,大多吃羊肉,所以豬肉特便宜。蘇軾就拿豬肉用火慢慢燉,拿了去給堤上幹粗活的民工們吃。
一個有誌於治國平天下的政客,在地方任上竟隻能以一些景點和廚藝聞名於後世,真是搞笑!
弄完西湖以後,一時還回不了京城,蘇軾異想天開地又要在錢塘江上遊的石門口開鑿運河入海,以避開錢塘江入海口的洶湧海潮。在《乞相度開石門河狀》中,他以生花之筆描述了錢塘江入海處的海浪與浮山盤回相激而造成的巨大危害,說隻要從“自浙江上流地名石門”處“鑿為運河”,就可以“以避浮山之險”。蘇軾信口胡說自己的這一設想得到了“福建兩浙士民”“萬口同聲”的支持,“以為莫大無窮之利”。然後就哄高太後能夠多撥點款,讓他把這個麵子工程也給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