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憶搖頭,表示不知。她心中也是頗為納悶的,這紀家也算是占星大族,紀莞初的占星功力又頗深,沒理由放這麼一個嫡傳血脈在江湖流落。
紀莞初的眸子裏,浮現出了氤氳水色,“那是因為,所有人都知道,我不過是個天煞孤星的命盤。孑然一身,孤苦一生。若遇流年,或有大災。所以我沒辦法為族中帶來什麼利益,便來去由我了。”
裴憶語塞,良久之後她開口道,“你怎得知道,你的族人如此,是因得你不能帶給家族的利益呢?或許……或許他們是知曉你心中難過,便讓你出來走走,總歸有一天,會將你帶回去。”
紀莞初搖頭,幅度頗大,“不會的……自小我便生活在姐姐的光輝之下,尤其是我娘死後,便沒人在意我了。其實我現在……已經接受了這個現實。不就是一個天煞命盤而已嗎?我真的不在乎……一個人生活也有一個人生活的樂趣,我沒那麼脆弱。”
紀莞初說至此處,抽了抽鼻子,言語之中盡是酸澀。
這份酸澀蔓延至裴憶的心底深處,竟莫名地讓她濕了眼眶。原本她以為,眼前的丫頭不過是出來散心的大家小姐,卻不曾想,也有著這般不為她所知的故事。
“那……你與楚故……”裴憶小心翼翼,重新提起這個話端。
紀莞初淒然一笑,“我不能害他。若是真若我族裏人所說,他與我在一起,定然不會有什麼好下場。若是他僥幸命比我好,那最後還是空餘我一人傷心。何必呢?”
裴憶深深吸了口氣,將紀莞初從身上抓起來,搖晃著說,“阿莞,你醒醒,這已經不是你了!原本在我心中的那個姑娘,雖然迷糊,雖然偶爾懶散,可是心中強大從來沒被人打敗過。她堅強且自信,她能用自己的思想解決所有人都解決不了的難題。她雖入命途,卻從不信命。如今,她卻早早地屈服於自己的命運之下,這還如何去插手別人的命運?”
裴憶這番話,聽在紀莞初耳中,振聾發聵。
她如今漂浮不定,正需要有這樣一個人,做自己的定海神針。
“那,我……我若是與他……一起,我怕對他……不好。”沉默許久,紀莞初吞吞吐吐,喏喏道。
裴憶抬手摸了摸她的臉,溫聲說,“你們二人的事,自然要攤開在兩人麵前才能解決。你怎知他心中是如何想的,就如他不知你如何對待這件事一般。大千世界芸芸眾生,若是隻遵循命運的安排,那多無聊。既然你動心了,那便不如放手一試,不信命可好?”
良久之後,她微微點頭,雲霧彌漫的眸子逐漸清澈。
沉悶趕車的楚故與琴疏弦二人久久無話,正當此時,忽然聽得身後車廂門又有了響動。
琴疏弦側耳一聽,當下便笑道,“看來正主來了,我便不占她的位子了。”
說罷慢慢起身,回了車廂之內。
楚故眸中升騰起的希冀,在看到她腫脹如桃的眼睛時,便被澆熄了。他慢下車速,等她坐下。
就在張口言語卻不知道說些什麼的時候,他聽得身邊紀莞初如同救命一般的問話。
她問,“楚故,你喜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