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再也不理會氣急攻心的於少爺,風雅閑然地撩起衣擺,坐回椅中。探手將小幾之上尚溫的盞茶端起,抿之入口。
正當此時,於管家小跑入內,氣喘籲籲地站在於青天身側,湊過去小聲說了些什麼。
待得管家說完,於青天麵上表情微微一變,而後衝他點了點頭。
管家站直了身子,對眾人道,“方才老奴去尋了二夫人和奶娘詢問,誠如楚先生所言,二少爺的生辰八字並非如此,而是新世曆十九年七月廿六未時一刻。我方才又差人去了星相館尋了兩位大師的生辰冊子,確定是隻有楚先生的一份抄纂有誤,還請楚先生撥冗再占一次。”
楚故沉吟之後點了點頭,“既然如此,楚某便待今日回去之後再占一局是了。”
“另外,楚先生方才所說另外兩位春風紫陌樓的姑娘和仆役,老奴也差人去問過。這兩個生辰之前確實是錯的。老奴又抄寫三分,還請三位先生受累。”
自得城主府出來,方才日頭當中。今日的場麵,似是分毫沒有進展,卻實質上又似是有了極大的進展。
走在街上,紀莞初不言不語,如同神遊天外。直到楚故沒忍住,越過裴憶的阻攔扯了扯她的袖子,這才回過神來。
“阿莞,你在想什麼?”
紀莞初皺了皺眉,無奈搖頭,“我在想,是這於少爺的智商是太著急還是太著急還是太著急……”
“此話……怎講?”
如此考驗智商的問題,必然不是從楚故口中問出。
--問問題的人,是裴憶。
紀莞初愈發地懷疑這人是不是出身於淮安相麵大族裴家的第二十二代傳人了,但凡是在大家族裏浸染長大的孩子,多多少少都應該懂一些人情世故的社會陰暗麵,從來沒有人能出淤泥不染地如同裴憶這朵白蓮花。
甚至!連失憶的和白紙沒兩樣的楚故都能看明白。
所以說,裴憶出了看相上偶爾準那麼一兩回之外,綜合能力指數甚至還不如楚故小白紙。
真是個讓人憂傷的事實。
紀莞初萬分悲憫地瞥了裴憶一眼,歎了口氣,轉臉對楚故道,“阿故,講給你裴憶姐姐聽聽看。”
楚故抿了抿嘴,探手牽著紀莞初的袖子。聽聞紀莞初這般問他,他隻不過是稍作一刻沉吟,便當下開了口,“大抵是阿莞從這件事中看出了些什麼吧。或許那生辰八字的抄纂有錯誤,可這於家子輩之間的嫌隙可是真真如同坊間所言。但這於大少爺居然這般明顯地串通自己的師父,置自己的弟弟於萬劫不複之境。雖說心情可以理解,但是行事之間過於匆忙膚淺。”
“可這世間,星相大師所言之事,甚少有人質疑。所以於少爺的成功幾率看上去還是很高的,這個機會他若是能抓住,那於平之小少爺這輩子也不能翻身了。”
裴憶依舊一頭霧水,在她直來直去的思維之中,於少爺所作所為頗為正常,甚至可以堪稱獨到。
紀莞初已經對裴憶沒話可說,揚揚頭對楚故說,“阿故,接著跟你裴憶姐姐說道說道。”
說罷便偎在了一處賣簪子的攤子前挑挑揀揀,不再理會。
“若是這於少爺先發製人,能在於城主廣邀城中星相大師之前便讓魏先生算一卦,讓這風波之中所涉及的占星師隻有魏先生一人的話,那定然是魏先生說什麼便是什麼的。且憑借魏先生在這清水城中的名號,隻讓他一人入局的可能性幾乎是十成九穩。如果那般下來,即便是二少爺死不承認,那也能憑借魏先生的力量把黑的說成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