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她言語一頓,似是在回想醫相思的容貌細節。片刻之後,她胸有成竹,轉頭道來。
“醫相思醫公子,高鬢舒額,挺鼻薄唇,出身高崇,得天獨厚。縱觀有少年得誌之相,定然名聲在外且有所成。”
紀莞初點頭,若是這般醫術卓絕的大夫是野路子出身,那定然是說不通的。
說至此處,裴憶哂然一笑,“我初見他時,境況所迫,並未曾細細觀之。二次見他時,天色甚晚,更未曾留意。所以在而今三次見他之前,我隻覺此人頗為大才,若是將你二人撮合至一起,那也決計不錯。可是……”
“怎麼?”紀莞初心中略有小急,即刻便出言問之。
“眉間陰鬱成雲,與人相交定然有所隱瞞。雙目間距過窄,足以可見其心事頗重城府過深。眉尾欲挑不挑,若是我沒看錯,應當是……孤身終老之狀。所以阿莞,此人可與之為友,莫做良人。”
秋風卷著落葉黃,帶著不屬於晌午時分的涼意,自紀莞初身側纏綿而過。她雖不懂麵相之道,可是她莫名地相信她。
再說了,自己的命盤……注定不能動寫旖旎的心思。還是適可而止的好,以免傷人傷己。
她轉頭對著裴憶笑了一笑,不再說話。
“不過……”
不過多久,裴憶又施施然張口。紀莞初心中頗為不解,不知道她又想起什麼馬後炮沒有說。
“前幾日見你,我也不曾細看過你的麵相。如今這細細一看,我倒是又有了些新的發現。”
裴憶伸手,挑起紀莞初的下巴,左右搖晃著看她的臉,動作相當熟練輕佻,想必是沒少女扮男裝做這些戲弄大姑娘的事兒。
紀莞初心中一緊,難不成她看出來了……
裴憶邊看邊不住點頭,“能讓我裴憶另眼相看的必然不是凡人,嘖嘖嘖,看著稀奇古怪的麵相,百年不遇啊……”
紀莞初被她這來來回回地掃視看毛了心,當下一咬牙,瞪著她說,“是好是壞你倒是說啊!”
裴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阿莞,我這一回看你,確是發現你有母儀天下之相。上次隻言你眉間三花聚頂,卻忽略了這五韻華發。改天我為你尋個麵相敦厚長壽的皇子太子,你便嫁了吧。”
紀莞初聽罷,臉上的表情不是一般的鄙視,“裴先生,我原本覺得你還有點準頭,如今看來,簡直與外麵那些走街串巷混飯吃的江湖騙子沒什麼兩樣。”
說罷,起身便往西廂房去了。
裴憶聽聞此話,倒也不惱。她看著紀莞初離去的身影,笑著搖頭,“總歸到了那一天,你不信也要信了。”
……
紀莞初坐在長案側邊,麵前放著兩張泛黃宣紙。
--這是方才醫相思走前留下的交換之物。
她將紙拿起翻看,眉間不慍不喜,頗為平靜。看罷之後,她將那兩頁黃紙折起放進袖子裏,微微歎了一口氣。
正當此時,她聽聞門前一陣吱呀聲響。抬眼望去,便見楚故端著兩杯熱茶而來。
他行至長案處,俯身將茶盞放在她麵前,隨後坐在她對麵對她微微一笑,如熱茶一般暖了人心。
“阿故,我方才正想去找你。”
楚故看著她,眸子裏透露出的意味皆是不解。
“醫大夫告訴了我扶桑朗月的所在,據說是在成國沂北城。待得這幾日將於城主之事理畢,拿了那千兩懸賞,我們就上路可好?”
楚故點頭應允。
良久之後,他說,“阿莞,謝謝你。”
謝謝你這麼在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