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故一言不發,默默地走在兩人後麵。他兜著衣擺,裏麵放的是已經摔的亂七八糟的橘子。橘子的汁液把他素白的衣襟染得橙黃點點,他分毫不在乎,隻是緊緊地抿唇,神情有些落寞。
方才,他真的很努力地想伸手把她拉住,護在懷裏。
可是……
他真的沒辦法。
那種眼睜睜地看著她在自己身前遇到危險的感覺,太讓他無奈。
若是自己失憶之前,又是什麼樣子呢?
是不是也是如現在一樣,平庸無能,手無縛雞之力?
他皺起眉頭,用力思索卻始終無果。抬頭看向前麵,那兩人說說笑笑的身影看在眼裏,卻落在了心裏。
有些灼目的刺眼。
……
回到小院,三人於西廂小桌前落座。紀莞初手腳麻利地點了燭火,又煮了三杯今日新買的花茶。
楚故將橘子放在門口的竹籃裏,紀莞初眼神兒一瞄看到他髒兮兮的衣襟衣擺,當下便伸著指頭戳了他的心窩,一邊戳一邊囉囉嗦嗦地嘟囔。可戳了好半天,也沒見他如往常一般,捉住她的手指,之後軟言軟語地撒嬌。
抬頭看他,之間那雙漂亮得不似凡間之物的眸子裏,盛滿了滿的快要溢出來的落寞。
紀莞初當下便停了手,好聲好氣地帶著他回屋換了衣服,這才作罷。
真真是如同養了一個兒子。
“相思,你今日怎得出現的如此之巧?”坐在矮凳子上,紀莞初端著茶杯抿了口茶水,出言問道。
醫相思在燭下展顏一笑,看著她的眼睛裏頗為溺人,“其實我自城主府出來之後,便想到了你那稀奇古怪的占星法子似是與這生辰八字毫不沾邊,於是便想過來問問……我很慶幸。”
紀莞初擺擺手,言語之中豪情萬丈,“今日我已經被懷疑了兩回,心中頗為不快。你們等著看好了,我紀……著我師父當年可是將全身本事都傳給了我,不消兩日,我便能將此事算個確確實實。瞧好吧。”
在座兩人,包括神情低迷的楚故,看到她這副生龍活虎的樣子,都忍俊不禁。
不過多時,醫相思便起身告辭,“莞莞,數月前還未來清天城時,我就收到了一封拜帖。算算日子,如今也快到了。我需得早早回去等著,以免讓人吃了閉門羹。”
紀莞初雖心中失落卻也無法,待得將醫相思送至門口,她突然想起來些什麼,而後自懷中摸出了一隻銀錢袋子。 雖然昨日問醫相思借銀子的時候借得幹脆,可她心裏卻一直記著這件事。她爹自小教得好,借了就得還,否則你不知道會從其他什麼地方還點兒別的什麼東西出去。
醫相思一眼就明了了她的小心思,他定定地看著紀莞初,直到把她看到慌亂低頭這才作罷。而後一笑,轉身離去。
紀莞初抬頭,見那人已經走出了很遠。便拎著銀袋子在他身後喊道,“相思,你的銀子~”
醫相思頓了頓腳,回眸一笑對她說,“不,是你的銀子。”
夜月微涼。
紀莞初直勾勾地盯著那似乎愈看愈看不夠的身影許久,直到他消失在巷子口處這才回過神來,準備鎖了院門回屋做飯去。可不曾想,轉身之時眼角的餘光掃了一眼巷口,卻發現一人影正躲在隔壁老李家的柴火垛下麵鬼鬼祟祟地向這般張望。
與紀莞初的視線交彙在昏暗的空間裏,那人不躲反來,遠遠地便對著她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