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相思忍俊不禁,他早知眼前的姑娘頗為古靈精怪,可沒想到還有這麼一段故事。隨著紀莞初一點一點地倒苦水,醫相思眼中的玩味逐漸褪去,最後隨著她話音落定竟浮現出了三分驚詫。
待得紀莞初哼唧說完,醫相思早已一臉無奈,“楚姑娘莫要這般委屈,我師兄怕是真的被你言中了。”
“啊?”
“我師兄離開清天城,便是因為收到了門派的傳信……咳……”醫相思說到此處,臉上浮現了幾分不自然,想必是甚少做這些在別人背後說八卦的事兒,“……那信的大致內容就是他的結發嬌妻與門下一師侄的私情暴露,與楚姑娘說的著實是一點兒不差……”
……
待得回到小院,紀莞初雀躍的心情還是沒能消停下來,積鬱甚久的心如今舒坦多了。
兩人坐在桂花樹下,支起四方小桌,相對而坐。紀莞初伸手,斟上兩杯通透微黃的百裏香。在這悠閑愜意的午後小酌,頗為舒心。
“阿莞,星占之數真的那麼神奇嗎?”楚故拈著青瓷小杯,放在唇邊輕抿。他兩頰之上半點不見酒後的紅暈,與紀莞初此時紅潤的臉形成了相當明顯的對比。
紀莞初聽他這麼問,放下筷子,稍作沉思,臉上浮現出平日裏不多見的正經。
她回道,“星占星相之術,是天下最神乎其技的命法。就比如我為相思大夫的師兄看的那一盤,說他夫人會跑那可不是信口胡猜,而是確有根據。”
神情專注,一字一句,執著且堅定。
“這星占一道,蘊涵著大玄機。真正的精髓法門,也並不隻而今這普世所傳的生辰一法。大多星相大師,皆有兩到三種所擅長的占星之術,問人事問鬼事問家國問天下皆有專攻。星相之道,可算氣運算流年算大勢算成敗。隻可惜如今星相大家大多隱世,隻留得些欺世盜名之輩。”
似乎是借著酒勁,紀莞初慷慨激昂,愈說愈收不住話匣子。楚故看著她,隻覺得而今的她,與其他任何時候都是不同的,甚至……比其他任何時候,都驚豔幾分。
“世間有兩大占星家族,北紀南諸葛。這兩個家族所擅長的也是各有千秋。紀家屬古占星的流派,以前我在家,沒少在占星台上捱過凍,而諸葛家,則是精於紫微一派,紙筆之間就能算明一個人的命盤。據說這一代,諸葛家的那個不世出的天才諸葛終,對紫微一道就有天大的悟性……而現在那些走街串巷的老騙子,大多都是打的紫微的名號……不過我說這些,你能聽明白麼?”
紀莞初滔滔不絕,忽然擔憂起了對麵這人的智商,她可不想對牛彈琴……
楚故笑了笑,對她點了點頭。
紀莞初見他多少有點反應,眼裏的明了神情也做不得假,便趁著熱乎勁兒接著往外賣弄,“不過我就是紀家的一朵奇葩。自小我爹揪著我上觀星台,我想盡辦法也得偷偷溜下來。不過幸好,我後來在藏書閣麵壁思過的時候翻到了一本書,星占之法比之我所知道的要精妙太多。所以就摸索著學,倒是也能算個捌九不離十。我爹本身也不怎麼待見我,就讓我聽天由命了。”
楚故看著她,隻見她臉上神色故作如常,可是眸子裏還是隱約透露出三分感傷。卻也不知怎麼安慰,隻有拿起筷子,夾了隻鴨腿到她碗裏。
紀莞初對於這種實惠的安慰頗為受用,當下就把一切拋在了腦後,喜笑顏開。
過了許久,楚故開口,問她,“你可曾為我看過命盤?”
紀莞初口中的鴨骨頭倏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