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慢慢接近琴音,行了數十步,向左一轉,眼前的一切讓眾人都是一呆。
出現在眾人眼中的是一片寬闊的地帶,右手方是如外邊一樣的湛藍色,而左邊,卻是一片通紅,定睛看去,左方是一處斷崖,此地已經是地穴的盡頭,斷崖下方是一片火紅的岩漿。
紅色岩漿汩汩冒著熱氣,將洞穴半邊都映照的通紅,眾人像是置身在一片冰與火的世界。
場中跪坐著一道身影,黑發如匹,白衣似雪,一張絕美的側臉全是淒然,兩行清淚無聲地順著她的臉頰滑下,留下一串晶瑩。
白色的衣裙下伸出三隻絨絨的白尾,滕羽他們心底巨震,這一張臉與他們之前在楚城看過的畫像完全重合,她就是幽夢。
真人比畫像還要淒美幾分,梨花帶雨,如泣如訴,仿若畫中人。
幽夢的身後橫放著一道冰棺,裏麵躺著一位清秀的年輕人,栩栩如生。
琴音變得更加消沉了,一聲聲,一點點,每一個音符都敲在眾人心上,為他們講述著主人的悲傷,愛郎自殺於自己眼前,幽夢的心都隨之碎裂,一道道絕望的音符就是她的心血。
眾人都聽說過幽夢的故事,如今聽聞這段琴音,一個個隻覺得心中堵的發慌。忘憂更是淚如雨下,她眼前似乎浮現書生自刎倒地,幽夢俯身啼血的場景。
眼前的女子,心中藏了多少悲痛。
驀得,琴聲風情突變。
“錚錚錚,”堅硬狠曆的聲音響起,飽含殺伐之氣,洞穴內的空氣都隨之顫抖,錚錚琴音如猛虎一般咆哮,琴弦顫抖著,仿佛欲將當日的人全部屠戮殆盡一般。
猙獰的琴音沒有響多長時間便緩了下來,一曲音律,四種樂調,將幽夢的遭遇完全表述出來,雖然身處岩漿池邊,眾人卻沒有感到一絲炎熱。
飄渺的琴音繼續著,幽夢的眼中閃過一絲回憶,她的櫻唇微張,空靈美妙的歌聲從她口中傳出。
“細雨飄,清風搖,憑借癡心般情長。”滿含深情的歌聲衝擊著滕羽等人的心靈。
“換回了,心底情,宿命盡。為何要孤獨饒你在世界另一邊。”幽夢的聲音中盡是不舍與悲哀。
“對我的深情,怎能用隻字片語寫得盡!”
“又想起你的臉,朝朝暮暮,漫漫人生路。”
“時時刻刻看到你的眼眸裏,柔情似水。”幽夢的臉上已經掛滿淚水。她在歌聲中追憶著他的情郎,然而真情依存,故人不在。
……
“如有你相伴,不羨鴛鴦不羨仙!”
琴音妙聲戛然而止,幽夢右手捂在胸口上,身子微微顫抖。
滕羽他們都沒有說話,沉浸在方才的琴音中。
許久,幽夢抬手輕拭臉上的淚水,回過頭看著冰棺中書生清秀的臉,輕聲道:“蕭郎,還記得這曲仙劍問情嗎?是你我一同填詞譜曲。”幽夢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沒想到卻會因此引起別人的注意,都是我害了你!”
幽夢聲音淒然,“不要緊,我就快來了,你不會孤單的!”
語罷,她回過頭看著滕羽等人,道:“你們既然追到這,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但求你們不要碰我蕭郎的遺體!”幽夢的臉上掛著哀求的神色。
“你到底是幽夢還是狐妖?”滕羽出言問道。
“重要嗎?”幽夢一笑,“是幽夢還是狐妖,連我自己都說不清楚。”幽夢將自己的遭遇緩緩講出。
原來,當日白狐剛渡劫完畢,身體正虛弱,運氣不好,碰到一個出來曆練的道人,那老道貪圖白狐的妖丹,趁其疲弱,偷襲於她,差點將她打的魂飛魄散。
白狐費勁力氣從老道手中逃脫,奈何傷重不治,機緣巧合之下潛入楚城中,恰好碰到啼血而亡的幽夢。
剛死之人,氣機未散,白狐就想借此軀體重新修煉,在她的魂魄侵入幽夢的身體後,不知為何,與幽夢的殘魂竟然融為一體。
幽夢的記憶也隨之滾滾而來,融入白狐的記憶無法消散,自此,白狐便是幽夢。
她掀開墳墓,將書生的屍體帶走,存於冰棺之中,並尋得這一地底洞穴利用岩漿之暖魄為自己療傷。
幽夢的記憶,情緒對白狐的影響越來越大,她在傷勢好轉之後,便潛回楚城尋找當初那些修者還有旁觀的觀眾們複仇。
在白狐的本性中,那些看客們麵對如此仗勢欺人的修者而不出言喝止,那也是該死。
渡劫期的修為在楚城中也算得上可以開去自如了,於是便鬧出了幽夢化身狐妖複仇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