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文版編者導言(1 / 3)

英文版編者導言

實際上,《釋夢》一書的成書是在1899年,弗洛伊德曾在他《我與約瑟福·波普·林庫斯的交往》的第二篇論文(1932c)中提到過這件事。他說:“關於《釋夢》的這本書在1899年冬天終於展現在我的麵前(盡管扉頁標明的日期屬於下一個世紀)。”我們還可以通過弗洛伊德與威廉·弗利斯(W. Fliess)的通信(弗洛伊德1950a)中得到更為準確的信息。在1899年11月5日(信123)的信中,弗洛伊德宣布:“昨天,這本書終於問世了。”而且在此之前的一封信中弗洛伊德似乎曾提到他在半月前已獲得兩本樣書,其中一書他送給了弗利斯作為他的生日禮物。

弗洛伊德的《釋夢》和《性學三論》這兩部書已經多次再版修訂,他一直使它們在體係上“跟得上時代”。在本書第3版之後,書中的改動沒有以任何形式說明,這給以後幾個版本的讀者造成了困惑,因為新的材料有時涉及到弗洛伊德對當時最初寫書時一些觀點修訂方麵的知識。為了擺脫這一困境,弗洛伊德的第一部文集(《弗洛伊德全集》)的編者們在第一卷中重印了《釋夢》的第1版原文,並在第2卷中增補了後來補充的新材料。但遺憾的是這項工作做得不夠周密,所增補的材料沒有標明日期,以致這項計劃事倍功半,未能達到預期的目標,使得隨後的幾個版本不得不又回到最老的、無爭議性的孤卷本上去。

由於有相當數量的增補內容都和夢的象征意義的各種題目有關,弗洛伊德在他的《精神分析運動史》一書中,以及在本書中的第六章開頭解釋說,他對這一課題的這一方麵內容的重要性的全麵認識來得較遲。在第1版中,關於夢的象征意義的討論隻占幾頁,並在第六章關於表現力考慮的結尾部分(通過幾例性象征的例子)舉了一個典型夢例。在第2版時對這一部分內容也沒有做任何的增補,但在第五章“典型夢”中又插入幾頁關於性象征的內容。這些內容在1911年的第3版中都有相當的擴充,而第六章的原來內容仍然沒有做任何變動。顯然,重新改寫的工作拖得太遲了,在第4版第六章中加上了關於象征意義的全新內容的一節,並將原來第五章中有關這一問題的材料移至本節,同時增加了大量新材料。在以後的諸版本中這本書的結構沒有變化,盡管也增加了一些新的內容。在兩卷本的版本之後(即1930年第8版中),第五章“典型的夢”一節中原已刪除的一些段落在這裏又重新寫了進去。

在第4、5、6、7各版(即1914~1922)中,在第六章結尾處曾增加了奧托·蘭克的兩篇文章(其一是《夢與創作》,另一篇是《夢與神話》),但後來被刪去。

關於參考書目的問題。第1版中參考書目隻列了大約80本書,其中大部分弗洛伊德都曾在正文中有所援引。在第2版與第3版中,這些書目沒有變動;但在第3版中,弗洛伊又增加了一個新書目,包括1900年以來出版的大約40本書。在這以後,這兩個參考書目的數量不斷增加,到第8版時,第一個書目已增至260部著作,第二個也增至200多部。到了這個階段,第一個書目(1900以前出版的)中僅有少數書目是弗洛伊德在書中真正提到的;而另一方麵,第二個書目(1900年以後出版的)也不能跟上當時關於分析或準分析方麵有關著作出版的步伐(這第二個書目很可能是人們從弗洛伊德在各個序言中提到的內容裏整理出來的)。而且,弗洛伊德在正文中援引過的許多著作,都沒有包括在這兩個書目中。看來從第3版以後的參考書目編列工作主要是由奧托·蘭克負責的。

二、 關於《釋夢》一書的史料

通過已發表的弗洛伊德與弗利斯的一些通信,我們可以了解到關於《釋夢》一書寫作過程的一些細節。在《精神分析運動史》一書中,弗洛伊德曾回顧最初寫作時那種悠閑的步調,說:“以《釋夢》為例,早在1896年這本書的主要部分就已完成,但全書告竣卻拖到了1899年的夏天。”再如,他在《兩性解剖學上的差異所產生的若幹心理後果》(1925j);一文的前言中曾寫道:“我的《釋夢》和《一例癔症分析之片斷》(1905e)……是我壓而不發的(即使沒有霍勒斯的9年禁止),無論如何我也拖了四五年時間才把它們出版。”

我們目前能夠做些增補,或在某種意義上說,是根據新近發現的作者本人所提供的證據,來訂正後來的一些不當說法。

除了關於這一題目的一些零散參考材料(從他的通信中可以看出,這些材料至少可以追溯到1882年)外,最主要而且已發表的關於弗洛伊德對夢最早產生興趣的證據,是在他和布洛伊爾合著的《癔症研究》一書中他在第一個病例上所做的長長的腳注(即埃米·馮·N夫人的病例,日期是5月15日)。他討論的是這樣一種情況:神經症患者似乎總有一種把在心靈中同時出現的任何觀念都聯係起來的要求。他還寫道:“不久之前我才通過對不同領域中現象的觀察,使自己相信這種指向聯係的強製性力量。幾周來我總是換一張更硬一些的床睡覺,結果我的夢也就更多了,而且也更為逼真,或許我也不再如以往睡得更沉穩。在剛剛醒來的大約一刻鍾內,我能記得夜裏做的所有夢,我不厭其煩地把它們記下來,並試圖解釋它們。我成功地尋找到兩個因素:一是出於尋找解決問題的辦法的需要,這些想法白天僅僅是粗略地考慮過,或剛剛接觸到並未完全想出來;二是出於把在同一意識狀態下出現的任何觀念都聯係起來的壓力。那種無意義甚至是自相矛盾的夢的特征,可能與這後一因素的力量無限增加有關。”

遺憾的是關於這一篇章的準確日期不能明確標出。這一卷的前言寫於1895年的4月份。1894年6月22日的一封信(信19)透露出那時這些病曆業已完成,1895年3月的一封信更證實了這一點。弗洛伊德這一封信(信22)非常有意義,它已顯示出願望滿足理論的端倪。在信中,他引用了這位醫科學生的“方便夢”的例子,這段文字在本卷第三章中提及。但他的這一理論在腦海中明確形成是在1895年的7月24日,他是通過對自己關於伊爾瑪打針的夢的分析(見第二章釋夢的方法:典型夢例分析)才得出這樣的結果的(參看1900年6月12日的信)。同年(1895)9月,弗洛伊德完成了《科學心理學設計》的第一部分(在弗洛伊德與弗利斯通信集的附錄中發表),並在《科學心理設計》一書的第19、20、21節中對有關夢的一係列理論做了最初的探討。它已包括了許多重要問題,這些問題在本書中也再次出現,如:(1) 夢的願望滿足特征;(2) 夢的幻覺特征;(3) 心靈在夢和幻覺中的退行作用(布洛伊爾在《癔症研究》一書的理論貢獻中已明確提出這一問題);(4) 睡眠狀態包括運動麻痹這一事實;(5) 夢中移置作用的本質;(6) 夢與神經症症狀在機製上的相似性。當然,還遠不止於此,《科學心理學設計》還清楚地說明了《釋夢》一書向世人揭示了一個重大發現,即兩種不同類型的精神作用(即原發性心理過程和繼發性心理過程)的區別。

以上這些也不足以窮盡《科學心理學設計》一書及弗洛伊德與弗利斯直到1895年底有關信件的重要意義。如果我們說正是《科學心理學設計》的出版才更好地幫助我們理解《釋夢》的第七章和弗洛伊德後來對心理玄學的研究,是毫不誇張的。

從弗洛伊德學生們的理論著述中,我們可以看出,即使在弗洛伊德深蘊心理學的思考中,他對經常使用的一些基本概念,也不做或者很少做出討論,如“精神能量”(“mental energy”)、“刺激總和”(“sums of excitation”)、“精力貫注”(“cathexis”)、“量”、“質”、“強度”等等。在弗洛伊德全部著作中,最為明晰的概念分析大概莫過於他對在《防禦性神經精神病》(1894a)第一篇論文中倒數第二句話的分析。在分析中,他提出一個假說,即“在精神作用中,有些必須區分的東西(如情感釋放、刺激總和),它們具有量的所有特征(盡管我們無法對之加以測量),但可以增加、減少、轉移或消除。它可以如電流傳遍全身一樣擴散到整個對某事的記憶痕跡中去”。在弗洛伊德後期著作中,這樣的一些基本概念都極少有解釋,是由於弗洛伊德認為讀者理解這些概念應是理所當然的事,正如作者本人可以理解它們一樣。我們真應感謝在弗洛伊德去世之後他與弗利斯的通信公開發表,對我們理解這些令人費解的術語有所幫助。

當然,在此我們不可能對這一題目展開深入細致的討論,讀者必須去讀原著(1950a)和克裏斯(Kris)博士為這卷著作所寫的灼有見地的序言伯恩費爾德(Bernfeld)題為《弗洛伊德的早期理論》(1944)的論文對此也很有價值。。不過,指明困難的處境是十分容易的。弗洛伊德《科學心理學設計》的精髓在於他打算把兩個完全不同來源的理論結合成一個理論。其一是赫爾姆霍茲(Helmholtz)的生理學派,弗洛伊德的老師、生理學家布呂克(Brucke)正是這一學派的核心成員。根據該派的理論,神經生理學因而發展為心理學,並完全被化學和物理的規律所支配。如“守恒定律”就是常被弗洛伊德和布洛伊爾引用的,並在1892年用這些術語來說明問題(見1940年布洛伊爾和弗洛伊德死後出版的一些手稿)。“神經係統努力保持某物在發揮功能時恒常不變,這可以被描繪為‘刺激總和’。”布洛伊爾(也是赫爾姆霍茲學派的門徒)對《癔症研究》一書的大部分理論貢獻也是沿這些思路的精心構建。被弗洛伊德引入到《科學心理學設計》一書中並起到作用的另一種主要理論,是神經元的解剖學理論,這一學說在80年代逐漸被神經解剖主義者所接受(“神經元”這一術語隻是在1891年才被沃爾德耶[Waldeyer]所介紹)。這一學說認為中樞神經係統的功能單位是一個獨立的細胞,它與相鄰的細胞沒有直接的解剖學聯係。在《科學心理學設計》一書的開篇句子中就明確地說明,這部著作是在以上兩種理論的結合基礎上寫出的。弗洛伊德寫道,它的目的是“把精神過程描述為特殊物質粒子的定量決定狀態”。他還繼續推定說,這些“物質粒子”就是神經元,並指出那種區別它們處在活動狀態和處在休眠狀態的東西就是“量”,這種“量”是受“運動的一般規律支配的”。這樣,這些神經元就可能有時是“空的”,而有時就“充有一定的量”,即“被貫注了”值得強調的是,弗洛伊德的這些推測比任何關於神經衝動以及控製它們傳送條件性質的係統研究都早許多年。。“神經興奮”將被解釋為一個“量”流經神經元係統,這個流受到阻止或得到推動取決於神經元間“接觸屏障”的狀態(後來在1897年,“突觸”這一術語才被福斯特[Foster]和謝林頓[Sherrington]所使用)。整個神經係統的功能是受“慣性”總原則支配的,根據這一原則,神經元總有擺脫“量”的傾向,因為它們會被“量”所充滿——這一原則與“恒定性”原則是相關的。弗洛伊德就是以這樣一些概念或類似的概念為材料,構築起一個作為一部神經學機器的十分複雜而又特別天才的關於心靈的工作模式。把神經元假定地劃分為三類或三個係統在弗洛伊德的理論構架中是起到很大作用的。其中第一和第二係統分別與外部刺激和內部刺激有關,它們都隻在量的基礎上發揮作用。也就是說,它們的活動完全受衝擊它們的神經刺激的量值所決定。第三個係統與量差相關,量差區分意識的感覺和情感。這種把神經元劃分為三個係統的方法為許多精確的心理學解釋提供了依據,如記憶機製、對現實的知覺、思維過程、做夢以及神經症等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