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悲哀的傀儡(1)(1 / 3)

燒烤的藝術

站在皇宮的閣樓上,夕陽灑在金日磾的臉上,為他修剪得整潔的須髯,鍍上一道美麗的金邊。

他說:“燒烤,是一門精確的藝術。

“上好的精炭,采於終南山三十年的老鬆。削冠,去根,隻要中間最挺撥的那一段。截至一尺一,不可多一分,不可少一分。置於窯中。窯高七尺一,底部是綠黏土,底部是紅黏土,門的部位是藍黏土。然後密封,升火,經過幹燥、熱解、熔融、粘結、固化、收縮等階段,開窯時得到的是一種黑到極致的誘人多孔狀。這種精炭燒出來的食物,最是精美,沒有絲毫的煙氣。”

遠方,傳來依稀模糊的嘶喊聲,霍光自後緩步踱過來,與他並肩而立,看著橫橋方向。

橫橋上,擁擠著許多侍衛,已經搭好了一隻巨大的炭烤架。炭火已經升起。

金日磾深深地吸了口氣,陶醉的表情,低語道:“你可聞到,那深山溪澗邊的花開與鳥鳴。”

霍光道:“剛才陛下又拉了一褲襠……”

金日磾截口打斷他:“耐心,我告訴過你的,耐心。一塊鬆軟的木材,在持續而穩定的高溫炙烤下,能夠變成美到極致、黑到優雅的木炭。這其中需要的不是急切或衝動,而是淡泊於心的耐性。沒有耐性的人,就體會不到如此精美的享受。”

遠方橫橋上,一個人被侍衛們強行拖了過來。雖然距離遙遠,但黃門太監蘇文的慘號,站在這裏還是能夠清晰聽到:“陛下,別殺仆,不要燒死仆,仆無罪錯呀,仆也沒敢跟任何人說起太子的事兒,沒敢說呀……”

霍光皺眉:“叫他閉嘴。”

金日磾失笑:“需要嗎?不需要吧。上好的燒烤,需要的不僅是耐心,還有寬容。”

黃門太監蘇文,已經被剝光衣衫,插到燒烤架上,侍衛們慢慢地轉動竹竿,讓他全身均勻受熱。瀕死前夕,蘇文突然爆發出一陣尖利的慘號:“陛下呀,饒過仆吧,仆實言招供,仆之所以構陷太子,是因為有人指使啊。陛下,陛下啊,那圖謀害死太子和皇後的人,就在你身邊呀……在你身邊呀!”

金日磾輕聲道:“該抹蘸料了。”

倒計時

公元前88年,漢武大帝68歲。

在漢國皇城,與漠北的匈奴聚居區,同一時間各自舉辦了一場盛大的燒烤會。匈奴那邊烤熟的是李廣利。漢宮裏,烤到滋滋滴油的,是小黃門太監蘇文。

如此巧合,隻能說明一件事:

——漢武帝的生命,進入了倒計時。

霍光、金日磾並上官桀,他們牢牢地控製著這個過程。

特點是精確,以至於這虛假的曆史,竟因其精確程度過高,而兩千年之久未被人看破。

非主流守墓人

忽然冒出來個極為奇特的官員,高寢郎田千秋。

什麼叫高寢郎呢?就是負責替皇家看守陵墓的這麼個官位。

這種官員,在朝廷裏那是相當邊緣化的,連個上朝的資格都沒有。實際上,許多皇帝懲罰官員時,常常是打發官員去看陵守墓,這種職位,不過是官場上的冷宮,無異於流放。

但位卑未敢忘扯淡,高寢郎田千秋上奏——按理來說,這級別的官員,根本沒資格上奏折的,但這個時候一定要有個人出來上奏折,還必須是邊緣化非主流沒資格上奏的官員才行。

隻有邊緣化、非主流的官員,在朝中根本沒有背景勢力,也沒有支持者,漢武帝才有可能繼續控製在霍光和金日磾之手,才會按照事先寫好的台本,複製出目前史書的曆史。

總之,非主流的守墓人上奏曰:“陛下,那啥,昨夜,我做了一個夢,夢到一個白頭發的老頭,對我說,‘嗨,你知道不?兒子擺弄父親的兵權,應該受到什麼懲罰?應該打屁股,啪啪啪,打到這調皮的兒子,屁股又紅又腫,這才合乎道理’。”

霍光和金日磾,把這個奏折拿到漢武大帝麵前。

漢武大帝蜷縮在龍椅上,一動也不動。

霍光宣稱:“陛下有禦旨,召高寢郎田千秋入覲。”

田千秋來了,趴伏在天子殿堂那高高的台階之下,聽著上麵的聲音。

霍光:“陛下禦旨,父子之間的事情,一般人很難講清楚。唯有你田千秋,一句話就道破了朕和太子之間的隱痛。這是高祖劉邦的神靈,派你來教導朕的。你整日裏守在陰森森的陵墓裏,屈才了呀,從此你是朕的輔臣。”

田千秋好開心:“老臣,領聖旨。”

堂殿之上,冰冷的聲音在持續:“傳朕旨意,複查太子造反一案。”

滅口行動

對太子一案的複查,並不是說要給太子平反。

而是要對參與此事的外圍知情者,進行一次步驟嚴密的滅口。

第一個是江充。

他已經死了,但是他的家人還在。

江充之罪,不在於他是如何構陷太子的,事實上,當他接到對皇後太子可以為所欲為的詔旨之時,就已經授予了他這個權力。問題是,他在這個過程中,過程太過於繁複,簡單說就是漏洞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