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一臉悲戚的車夫,趙正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前往,雖然車夫隱晦的表達了,新的家主並不喜歡道士做法這樣的事情,可既然已經答應了老者,而且這一次的死亡也頗為蹊蹺,若是不去,心中總覺得別扭,在他的堅持下,車夫隻能略帶不情願的帶著他上路。
作為相鄰大城中數一數二的大富之家,主持家族三十餘年,在整個沂水大城中都擁有頗高聲望的顏氏家主突然暴斃,接到這個消息的很多人都是頗為驚訝,畢竟,顏老爺子這兩年雖然身體並不好,卻並沒有影響到他對整個家族的掌控,前些天還有人見到他參加董氏長孫的喜宴,沒想到竟是突然聽到這個噩耗。
很快,那些自認有些身份的家族,甚至是府縣官員,也多有前來吊喪之人,雖然整個顏府已經是白衣縞素,可多年積累,麵對這樣的活動依然有條不紊,顯出了家族底蘊,作為族中長子,顏行一站在內門處,用一副略帶悲傷卻並不悲痛的神情,迎送著各方人員,顯得有禮有節,讓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很多離去之人都是感歎,顏家能有這樣的家主支撐,看來整個顏家是沒了後顧之危,就算是再輝煌二十年也是沒有問題的,那些心中有些想法之人,也都暗自將其壓在心底,等待下一次可能出現的機會,就在這樣的非富即貴的往來之中,管家身旁的那位道人模樣的年輕人,便顯得頗為刺眼了。
雖然在家族之中,顏行一並沒有任何官身,可作為培養多年的接班人,自然有著自己的城府和涵養,麵對這樣的情況,他也並沒有說什麼,隻是對躬身站在身旁的二管家悄聲說了幾句,這位隨著老主人去世後地位見長的二管家,便迅速湊了上去。
很快他便將事情問完,回到了新家主的身旁,也不知他說了些什麼,顏行一的臉色微變,冷冷說了幾句,最是擅長察言觀色的二管家心中一沉,趕緊走上前去,準備將那名道士領到一旁去,卻發現不知何時,那人已經消失在眼前。這樣的突發狀況,也讓他猝不及防。
麵對新家主那冰冷的目光,二管家也顧不得在這裏露臉來顯示自己的權威了,趕緊組織了一些仆役,開始在整個府中尋找,隻是足足大半個時辰,都沒有傳來任何消息,感受著身後傳來的仿佛要噬人的陰狠目光,簡直要將他的身體洞穿,即便已經是寒冬天氣,他的額頭還是冒出了一層汗珠。
等到一名仆人傳來發現的消息的時候,已經緊繃到極限的二管家才重重的鬆了口氣,在確定有人已經在那裏盯著,確保不會再弄丟人之後,他才隱晦的對自家主人點點頭,然後趕緊向著後院走去,本來激動的心態,在這樣的刺激之下,也沒了之前的興奮,凜冽的寒風吹過,汗透衣背的他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也不知是因為什麼。
那在外人眼中雕梁畫棟,風景宜人的迷人景色,並不能讓二管家的目光有絲毫偏移,直到穿過數道拱門,並穿過兩道回廊之後,才在後麵的小湖旁邊,看到那名道人,隻是這等空曠之地,之前的奴仆尋找了大半個時辰,說什麼也不可能沒有發現這樣一個大活人站在這裏。
已經見慣了各色人等的二管家,小心的將之前的驕橫和此刻的憤怒展現出來,隻是平靜來到道人身旁,姿態放得極低,輕聲說道:“這位真人,我家主人讓我請您去後院會客室稍作歇息,之後他會親自來與您攀談,若有照顧不周之處,還請多做海涵。”與此同時,幾個頗為健壯的家丁,從一旁悄然湊上來,同樣表達了話語中深藏的意思,想來對方應該能夠理解。
正在為自己這番軟硬兼施的手段而自得的二管家,卻沒有料到對方根本就沒接他的話,隻是看著麵前的小湖說道:“你們平時走過這裏就不覺得陰冷異常嗎?冤魂在側,怪不得家宅不寧。”
這話一出,不僅是二管家,就算是那些虎視眈眈的家丁也都是微微一震,這等隻在下人之間流傳的話語,麵前這名年輕道人是如何知道的?更不要說那等讓人後背發麻的傳言,即便是大白天也讓人心裏發毛,更是說到了冤魂和家宅不寧,難道這一次的變故,會是鬼魂作祟嗎?想到這裏,他們便丟了一半的力氣。
二管家的反應尤其大,臉色一下變得煞白,和那些不知道真相的下人不同,作為從小便在府中生活,更是早早便跟隨在幾位小主人身旁,很多從未流傳的密辛,他都是真正的參與者,單隻是親眼所見,與這翠綠湖麵相關的,便有兩次,更不要說那些隻是聽說,卻頗為真實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