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正一分一秒的過去,蘇夭夭踮起腳尖望著玄武城的方向,她比任何人都焦急,斥候小隊到現在沒有蹤跡,恐怕是遇到了麻煩。從玄武到威武營遭遇埋伏的地點,來回最多兩天的時間,現在都已經過去了三天,卻依然沒有任何的消息傳回來,這太反常了!心底那股不安的情緒隨著時間的推移變的越來越強烈,這是唯一的機會,如果能夠在埋伏點發現一些有利的證據,至少可以給這件事情帶來一定的轉機。
落日山並不算太高,上下不過百米不到的落差,之所以稱為落日,是因為站在玄武城牆上遠遠望過來的時候,每到黃昏,西邊的落日看上去正好就是從這裏落下去的,故稱其為落日山。如今正好時近黃昏,天空一輪紅日散發著微弱的紅芒,晚霞滿天,整個西邊的天際都被染成了一片紅色的海洋,蘇夭夭身上純白的牧師袍,同樣被晚霞染上一絲緋紅,每個人的臉上,每個戰士的盔甲之上,都沒夕陽暈染出一抹潮紅。
四下裏卻是出奇的靜,在沒有接到進攻命令之前,所有士兵都屏住呼吸,整齊劃一的列陣在落日山腳,微風徐徐而來,山腳的樹木輕輕的搖擺著身姿。
山頂之上,哥林斯終於做出了決定,他抬手摘下鋼盔,夾在胳膊窩裏,這幾天,他渾渾噩噩的一路逃竄,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逃,直到這一刻,隻能絕望的麵對眼前的現在,在沒有證據之前,沒有人會相信自己,這些天,隻要一停下來,他就會在腦海裏想,這件事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到底幕後的那個人會是誰?可是無論他怎麼想,都想不明白,因為除了他和城主之外,絕對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威武營的行軍路線,以及玄武城的軍事布防。
落日上的美,襯托出一個蕭條落寞的身影,他摘下頭盔,麵朝玄武城的方向彎腰深深的鞠躬,向是與這世間話別,在抬眼看著山腳穿著那一身潔白牧師袍蘇夭夭“夭夭,恐怕沒有機會帶你離開玄武城了!”因為聲音很小,很快就消散在微風當中,英雄末路,卻沒有想到會是一個這樣的結局,哥林斯心底的不甘和恨意,在反複刺痛著他的內心,不能死在戰場之上,最後竟然被自己的士兵圍在落日山上,背負著千古罵名,何其荒誕可笑啊!
“大人,天色已晚!”這時候,天邊的晚霞漸漸的黯淡下去,隱隱已經能夠看待幾顆特別閃亮的星辰,在黃昏與夜晚交替之前,隨意散落在蒼穹之間。
“弓箭手聽令!”西羅爾城主明白馬克的意思,在拖下去已經毫無意義,派出去的斥候小隊恐怕是回不來了!
“是!”士兵們整齊劃一的動作。
盔甲撞擊間發出的脆響,驚醒了一旁的蘇夭夭。一臉慌張喊道“不要放箭!不要!”
“放!”西羅爾閉上眼睛,咬牙下達了最後的命令。
突然,戰鼓聲驚飛了蒼鷹,落日山腳之下,密密麻麻的人影交疊著,旌旗之處,萬箭齊發而來,整片天空黑壓壓一片,緊接著,箭矢洞穿樹木的脆響,箭頭與岩石摩擦綻放出的火花,入肉的瞬間,帶起一蓬豔紅的血花,哥林斯伸出自己強壯有力的右臂,咬牙將插在自己腹部的箭矢一隻一隻的拔了出來。他依舊艱難的邁開腳步,一步一步走到山頂邊緣的地帶,最後回首望了一眼山腳之下,他轉過身,讓自己的後背對著懸崖之下,露出一臉燦爛的笑容,閉著眼睛,安詳的往後倒了下去。
“不!”蘇夭夭奮力掙脫了士兵的束縛,拚命朝著落日山跑了上去。
山頂之上,一塊直徑幾米左右的空地上,密密麻麻的插著滿地的箭矢,其中有幾根橫倒在地上的箭矢,上麵明顯帶著鮮紅的血跡,地麵之上,一排鮮紅的血跡,從場地中心的位置一直延伸到懸崖邊上,在那裏也有幾截斷裂的箭矢,翎羽之上被鮮血染紅了一片,蘇夭夭愣愣的看著地上的血跡,心口變的空空如也,似乎曾經裝在心口的回憶,正在一點一點的消散。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這樣一個問題,或許沒有人能想的明白。蘇夭夭之上不斷的重複著這樣一個問題,最後跌坐在地麵上,西羅爾城主就站在她的身後,深邃的眼底此刻也填滿了惋惜和遺憾。
無盡的夜,黑色吞噬了人們的視野,落日山頂寒風陣陣,士兵們舉著火把在懸崖之下尋找著什麼,蘇夭夭依然坐在原來的位置,一雙眼睛呆呆的盯著懸崖下邊,西羅爾城主陪著她,抬頭望著蒼穹之上明亮閃爍著的星辰,這時候,突然有一顆流星劃過,他甚至沒有來得及看清楚流星的痕跡,就已經徹底消失在了茫茫夜色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