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眼鏡看見一個黑色的影子竄了出來,身體本能的完成了瞄準射擊的動作,等發現隻是一件背心的時候,也沒有覺得驚訝,轉而調轉槍口,往側麵移動。在於向暖跳出來的瞬間,雖然來不及瞄準要害,這麼近的距離,哪怕不瞄準,命中目標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噗”
“噗”
一連兩槍,後麵一槍正中於向暖的腹部,光著的身體,又添了一個血洞。
於向暖剛剛竄出去,突然感覺一陣天旋地轉,手腳有些不聽使喚,腳下一軟,差點癱了下去,持續流血,身體已經快到極限了,鼻子和嘴角裏流出的血已經開始結痂,盡管已經張嘴大口大口的喘息,還是感覺有嚴重缺氧的症狀,稍微動一下,眼前立刻黑蒙蒙一片,背上的虛汗一直就沒有停過,現在,手臂、左右肺葉、腹部、臉上全是傷口,疼痛的感覺已經麻木了。
“跑不動了嗎?”眼鏡用槍口對著蹲在地麵的於向暖,嘲諷的笑道“到是跑啊,我倒要看看,你的血還可以流多久!”
於向暖轉過腦袋,盯著一臉邪笑著的眼鏡“為什麼一定要殺我?為什麼要殺我爺爺?”
“因為你們都該死!”說到這裏,刻意停頓了幾秒“你爺爺是叛徒,你就是個野種,將軍要處死的人,沒有人可以繼續活著!”手指已經按在扳機上麵“等你死了,我會在你麵前好好享受你女朋友的,你就安息吧!”
在聽到眼鏡提到自己女朋友的時候,於向暖第一時間想到了桑晚,或許他們以為她是自己女朋友,一開始是打算用她來逼自己就範,隻是這其中肯定出現了什麼意外,導致他們無法按照原定的計劃行事,這麼說,桑晚還活著!
“沒有人可以決定我的生死!”
在眼鏡扣動扳機的瞬間,於向暖用最後一絲力氣朝他撲了過去,將手裏的匕首送進了他的胸口。
“噗”
“噗”
“噗”
槍口貼著於向暖的胸膛,一連開了三槍,後背一蓬又一蓬的血花冒出,緩緩的閉上眼睛,兩個人一起朝後麵倒了下去。
“於向暖!”就在自己失去意識的前一秒,耳朵裏傳來了桑晚帶著哭腔的喊聲,於向暖想轉過去看一眼,卻根本提不起一絲的力氣,從戰鬥開始到現在,幾乎已經透支了自己的生命,現在戰鬥終於結束,隻感覺自己陷入了一個完全漆黑的深淵裏,那是一種徹底的黑,沒有任何一絲的光源,自己茫然的邁著沉重的腳步,一個人孤獨的在漆黑中行走。
桑晚掙脫秦魏的手臂,幾乎是直接從他的背上摔下來的,眼前的一幕太淒慘了,隻看見他突然竄起來抱住了對方,然後就是幾聲輕微的槍響,背上冒出的血花,一朵一朵的在桑晚的眼眸裏綻放,每一朵,都讓她想起一個名字-曼陀羅花,又名彼岸花,花瓣與花葉永不相見。
“相傳天下間原本就有兩種完全不同的彼岸花,一個長在彼岸,一個生在忘川河邊。相思相守,雖然不能成全,但卻可以相守。”這一句,是桑晚偶然在一本植物雜誌上看到的。
遠遠的看著這一幕,秦魏心口不免一緊,老大交待的時候看上去輕描淡寫,隻有他自己才知道,要是他真的在自己眼皮子低下被人掛掉,老大這輩子都不可能原諒自己,早知道就應該一個人先趕過來,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晚了,看著在地上連滾帶爬,不斷嘶吼著對方名字的女孩,一股深深的自責彌漫在秦魏的胸口,怎麼會這樣?上麵給的情報不是說他從小接受過嚴格的訓練,就算是自己也不一定能夠贏得了對方嗎?怎麼隨便跑來幾個雇傭軍的小魚小蝦,就把他給掛了?
抬手揉了揉雙眼,確定不是做夢之後,趕緊朝於向暖倒地的位置跑了過去“你丫別死啊!哥下半輩子的幸福就靠你了!”
短短幾十米的距離,像是使盡了全身的力氣,膝蓋上已經被地上的石子磨掉了一層皮,眼淚奪眶而出,長這麼大,桑晚第一次真真的體會到心痛的感覺,像是有人緊緊的拽著心髒,每跳動一下,一股心悸的感覺瞬間蔓延開來,又像是自己的心髒裏麵,有一股硫酸在侵蝕的感覺,整顆心髒被一點一點的腐蝕掉,她隻能拚命的朝前方爬去,幾次想站起來,都因為腿上根本就使不上勁而再一次跌倒。
肆掠的雨水突然停了下來,隻是烏雲裏的閃電依然時不時的劃過天空,這時候桑晚被淚水蒙上一層的眼眸,就能清晰的看見他的臉,慘白的沒有一絲血色,胸口那些血淋淋的槍口,看的桑晚一陣又一陣的揪心。
秦魏先一步趕到,第一時間伸出手指貼在於向暖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