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秦祺不說話,負屭微微一笑說道:“那麼,我們再來說回這杯茶!”
隻見負屭隨手將杯中剩餘的茶湯潑灑在地上,而後說道:“你看,現在這杯中的茶雖然還是茶,但沒了水,所以也便失去了它原本的作用,這個道理,你可明白?”
“晚輩明白!”秦祺答道。
“不,你不明白,茶有許多,水也有許多,比如這木族青茶,需以水族甘露山上的泉水才能使這青茶之味全部擴散出來;又如火族的赤茶,必須以寒川的冰泉之水才能將其中的火氣去掉,同樣是茶,同樣是水,但彼此之間卻擁有著十分巧妙而密切的聯係!”負屭緊接著說道。
“若是打破了這種聯係,那麼即便是好茶,也終將變得難以下咽!所以這水若是不合適,灑掉又何妨?!”
“前輩的意思是……”秦祺的臉色突然變得有些難堪。
而負屭見狀卻是微微一笑,身子向椅背輕輕一靠,說道:“嗬嗬,你終於明白了!”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若你想要安安穩穩地坐上這個位子,有些人就必須要舍棄,隻有你的‘水’才是你的!” 負屭不待秦祺說完,便搶先說道。
“記住,不合適的水對你來說無異於毒藥,它會奪去你所有的東西,包括你的性命!”負屭緊接著說道。
秦祺聞言不由得深吸一口冷氣,負屭繞了這麼一個大圈子原來是想讓自己——殺人。
“若依前輩之見的話……”秦祺微微一頓,而後繼續說道:“晚輩要殺些人?”
負屭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殺誰?”秦祺問。
“你覺得現在誰對你的威脅最大?”負屭反問道。
秦祺想了想後緩緩說道:“宗門!龍帝城的宗門”
秦祺所言不錯,大軍即將圍城,而龍帝城內的這些宗門極有可能會是囚牛等人的內應,到時裏應外合,龍帝城不攻自破。
負屭顯然對秦祺這句話深表認同,開口說道:“不錯,正是這些宗門,若要保龍帝城不失,那麼這些宗門就必須要除掉!另外也可以讓囚牛知道,你已經看破了他的陰謀,在某種程度上或許可以讓他有所顧忌!”
“就不能對他們招安?”秦祺問道,在自己的心中始終對殺人這件事是有所抗拒的。
負屭輕輕搖了搖頭,說道:“你無法保證他們是不是真心,若他們是假意投靠的話,事情就會變得更加危險!”
秦祺沉默不語,許久之後緩緩問道:“不知龍帝城內共有多少宗門?”
“大小共三十三宗門,五萬八千人!” 負屭緊接著答道。
“五萬八千人?!難道都要死麼?”秦祺的聲音變得有些激動,數萬人的性命都將要在自己的手中終結,這對於自幼遭受滅門之痛的他來說無異於那些殘忍的殺手。
在這些人當中大多數都正值壯年,他們無一不肩負著養家糊口的重任,對於他們的家庭來說,他們便是頭上的那片天。
而現在,他們賴以依靠的這片天竟要被自己葬送,這龍帝城內不知又要多了多少寡婦、孤兒和無人贍養的老人。
秦祺從來都不是一個優柔寡斷之人,但在這一刻他猶豫了,無疑,負屭的話是對的,大軍圍城之前必須要將龍帝城內部安穩下來。
“我能殺五十個、五百個甚至五千個人,但這是五萬八千人!我,下不了手!”秦祺將手重重地按在桌麵上,頹喪地說道。
“殺一個人,和殺十個人並沒有本質的區別,但結果卻是大不一樣!殺了這些人,你換來的是一城百姓,甚至是一族百姓的安全,孰輕孰重,無需我多說了吧!”負屭當即輕聲喝道。
“那我便撤出龍帝城,難道叛軍還能屠城不成?”秦祺怒道。
“誰都能撤,唯你不能撤!你是龍帝,放棄龍帝城便等於放棄了龍族!”
“那我留下,其他人撤出去!用我一條命換他們的命!”秦祺緊接著說道。
“嗬嗬,你死了就以為一切都結束了嗎?你以為囚牛和鮮於仲之間的同盟關係就那麼牢靠?隻要你一死,他們便立刻會撕破臉皮,甚至那些宗門的勢力也會被攪進來,龍族大亂!永不安寧!”負屭冷笑道。
秦祺聞言後臉色頓時一變,即便負屭不說,這些道理自己也明白,秦祺知道,自己不過是跨不過自己心中的那道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