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下雪了!”

樊應德凍得直哆嗦,這新出爐的皇帝站在這暗處的小亭裏,已癡望那邊半晌。

“落在亭外!”

蘇瑞睿的話永遠要拐著彎兒去想,意思是雪都是落在外頭,你個樊應德嚷什麼嚷,小亭子裏還生著火盆子呢。

“可是主子,太後那處是不是也該去瞧瞧了?”

樊應德身為大總管,自然是比蘇瑞睿想得遠想得多,事事巨細都要三思再三思,若蘇瑞睿隻是襄陽王爺,樊應德就不會拐著彎兒的阻止他了。

“你有意見!”蘇瑞睿好看的五眉皺在一起。

樊應德老老實實的答道:“不敢,夫人打小時候起便識得奴才,是個招人疼愛的人。”

“哼!”蘇瑞睿很不高興他打斷自己欣賞這美畫。

“明兒叫人把這處畫下來。”接著又道:“不必了!”

他想親自動手記下這一幕,待到老去時,他還能記得似水年華的歲月裏,曾經有一個他深愛的人,在此駐足賞燈!

“皇上!”

樊應德不得不再次提醒。

“你想管朕!”蘇瑞睿的威嚴不容挑釁。

“奴才不敢!”

樊應德知道自己不能再出言相勸了。

“母後說過要把她殿中的那株紅珊瑚給靖安。”

蘇瑞睿淡淡地回應,目光飄浮,似陷入了某些回憶中,冷峻、剛毅的臉上微微有些動容!

木柔桑並不知有人偷偷向這邊望來,她對猜謎是一竅不通,純粹是為了看燈而看燈,也沒有那附庸風雅的習慣。

靖安郡主年年都看宮中的花燈,隻是一個勁的拉著木柔桑指給她看,今年又添了哪些新燈,到是如數家珍,所以,兩人帶著宮女到是很隨性,走到哪兒瞧到哪兒。

這時一個著宮裝的姑姑走了過來,給兩人請了安,笑道:“郡主,太後老人家在宮中等著你,指望著你巴巴的把這燈會說給她聽。”

顯然這位姑姑是太後跟前的人,且與靖安郡主十分相熟。

靖安郡主為難的看向木柔桑,又問道:“可有見到柳婉侍?”

“回郡主的話,柳婉侍一時怕是回不來,太後她老人家見到了柳婉侍十分高興,便留了她在那裏做些小吃,等會子便差人送她回來。”

那位姑姑恭敬的回答。

柳姑姑原就是伺候太後的人,隻是後來才被蘇瑞睿要來給木柔桑當教養姑姑。

所以,太後並不會因為想見柳姑姑了便要召了木柔桑一同前去。

那位姑姑顯然也瞧出了這情形,說道:“郡主勿擔心,奴婢過來是已叫了兩個小宮女一同前來。”

靖安郡主見那兩小宮女也是太後原來做貴妃娘娘時,在那宮裏侍候的,瞧著便麵熟得很。

“妹妹,我先去去就來,你莫要走太遠了,雖說這裏是禦花園又是燈宴,但到底你對宮中不熟,莫要離了這花園子走錯了地兒。”

“知道了,你且先去吧,我就在此處看會燈,等會就回宴席去,看這時辰也不早了,等你回來,怕是要出宮了。”

木柔桑在宮裏住過一晚,自是知道這暗地裏的凶險,一不小心便做了人家的棋子尚不自知。

“夫人,不如由奴婢領了您去看耍獅舞龍可好?”一位小宮女見她隻是愣愣的站在那裏,當她是心中有些小不開心。

“耍獅?舞龍?”

木柔桑一雙水眸在這黑夜裏比花燈還亮了。

“是的,舞龍可好看了,那些人舞的時候,龍背上還會放煙花呢!很是好看。”

另一位宮女笑眯眯的回答,露出兩顆小虎牙,很是可愛!

“快些帶我去瞧,我還是在蜀州城……”

說到這兒木柔桑突然有種與舊時記憶重疊的錯亂感,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夫人原來是從蜀州過來的?”那長著小虎牙的宮女笑問。

“你倆叫什麼名字?”木柔桑心下一緩,好笑自己太敏感。

“奴婢分別叫薔薇,芙蓉。”

木柔桑點點頭,看來叫薔薇的小宮女,大抵是因為長著小虎牙,所以才得了這名。

紅顏禍國!

這是樊應德心中的評語,但他也知木柔桑的性子,心中唯餘歎息,即遺憾又慶幸!

大周皇宮的上空被映得一片通明,歡聲笑語,鼓動人心的鑼鼓,亭台樓閣處立滿了來看舞龍的各位夫人、姑娘,皆是以姑娘家為多。

木柔桑立於一小徑拐角處,秀眉輕凝邁出去的小腳遲遲未曾落下。

前頭領路的兩名宮女見她站在那裏不動,也不敢多言,隻是靜靜的在那兒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