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奶奶,快些下來,昨兒晚上奴婢可是大殺四方!”
“什麼大殺四方?”
剛回來的楊子軒摸不著邊兒。
“聽她胡說,我是叫了她與春風與四夏幾個,帶了丫頭、婆子在這內院裏巡視。”
木柔桑雖說剛才摔了一跤很不雅,但為了扳回這個麵子,以極優美的姿勢從屋頂上飛下來,可是——
她家親親夫君正扭頭問春景的話!
她沒好氣地瞪了春景一眼,這才伸手挽住楊子軒的胳膊,笑得異常親熱地說道:“夫君,是不是該說說昨晚上去哪兒了?”
香禳無法遮去的血腥味,衝進她的鼻子裏,不覺秀眉一凝。
“可是熏到娘子了?昨晚上有些不太平,為夫先進去換件衣服再說!”
楊子軒是梳洗過後再回來的,他可是對木柔桑被嚇著一事記憶猶新。
木柔桑到也沒說旁的,便吩咐了春染等人去休息,又另叫了小丫頭打來熱水,伺候著楊子軒沐浴一番。
許是在屋頂上凍得有些久了,先前忙著伺候楊子軒到不覺得,此時閑下來,卻是感覺到自己的骨頭都是冰的。
“少奶奶,快些喝點薑糖茶。”
夏語提著一小壺薑糖茶,夏畫端著一盤子熱氣騰騰的韭菜餃子,後頭的小丫頭還捧著一盆子香滑可口的糯米粥。
“快些給我吃,可是冷壞了,對了,今兒的早飯怎地如此早?”
“不早了,是打昨兒晚上便和了麵捏上了,就等著少奶奶嚷餓了好下鍋,不想,一等卻是等到了今日早晨。”
夏語一邊回答,一邊張羅著幾個把吃食擺好。
“這裏不用伺候著了,留兩個小丫頭在外頭聽差,你們都下去休息吧,對了,姑姑可還好?”
昨天晚上,柳姑姑也帶了婆子們來回檢查上鎖的小角門,就把被肖小撬開了鎖摸進來。
夏語答道:“跟著來回奔波了一晚上,上半夜還好,到是下半夜,她卻是帶人時刻不停的來回走動,著實累壞了,奴婢先前見她回來時臉色不大好,便讓她先下去休息了。”
“姑姑也有些年紀了,自是吃不消,你回頭叫婆子再熬上一大鍋薑茶,昨兒晚上大家夥受凍了,先吃些薑茶暖暖身子,再蒙頭睡一覺。”
她才不管外頭是如何亂,至少目前,她得把家裏安排好,方才能去睡下。
吩咐完夏語,楊子軒也沐浴出來了,木柔桑見他披著一頭濕發,說道:“你到是個愛幹淨,也不怕頭發絲從水裏拔出來就凍上。”
“生著碳盆子呢,怕啥。”
楊子軒滿臉倦意的打了個哈欠,眼睛紅紅的盯著熱氣騰騰的吃食頓時胃口大好。
“下去再叫廚娘煮一碗素鹵麵!”
他卻是活動了一通宵著實餓壞了。
木柔桑揮揮手,示意丫頭們先下去,這才親自給楊子軒盛了糯米粥,又夾了個水餃放他碗裏。
“這些夠你吃個飽了,自己去哪兒了不說,回來還要折騰家裏人。”
楊子軒吃了一口熱粥,滿意地歎口氣,說道:“還能去幹啥,自然是要為了我家娘子的誥命努力。”
別看他輕描淡寫的回答,昨兒卻是性命攸關,一個不小心便見不著今日的太陽了。
他與木槿之今兒早上各自回府前,騎馬頂著寒氣在外頭溜了一圈,整個京城的大街上像是用血水洗過似的。
沒有人知道昨晚戰事的慘烈,隻有空氣中來回流竄的焦糊味提醒兩人,昨夜的殺戮是真實存在的。
一將功成萬骨枯!
每個新皇的寶座底下,是由萬丈枯骨堆砌而成!
木柔桑拿筷子的手微微一抖,有心想問他究竟是怎麼回事,又心疼他累壞了。
“你莫要擔心,祖母同你外祖母都很好,左老爺子是個簡在帝心的,先帝在世時常有與眾皇子們提起,所以,他府裏很好!”
卻不提忠親王府如何了。
“祖母可有受到驚嚇,她老人家再也經不起這些事了!”
自楊絹兒被打入冷宮後,楊老太君的精神頭也不似以往了,是因為她心中的信念突然之間坍塌了。
“放心吧,為夫幾時做無把握的事?”
便是東桂園這一片不受幹擾,也是因為三個男人互相之間的默契。
他悄悄悄看了木柔桑一眼,又道:“襄陽王從今往後便不再是襄陽王了。”
此話意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