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眼中的恨意指數噌噌地往上升,木柔桑在一旁看得很歡樂。
“夫人,兩位少奶奶,馬車已經準備好了,時辰已不早,該上車了。”
沈媽媽就像一把及時剪,哢嚓一下,把兩人之間的怒火剪斷,侯夫人與蘇婉兒紅著一雙眼,各看各人不順眼。
嗯,這兩人不安生了,她木柔桑才能安全點,真是夾縫裏求生啊,木柔桑決定了,今天晚上回來就要抱著自家親親夫君大哭特哭一頓,向他撒嬌一番。
“哼,上車!”
侯夫人貴婦範十足的一甩衣袖,冷哼兩聲,臨上馬車前,又轉回頭狠狠地剮了木柔桑一眼。
蘇婉兒在一旁瞧得幸災樂禍,木柔桑無所謂地聳聳肩,虱子多了不咬,債多了不愁。
馬車咯吱咯吱的壓在青石板上,結了薄冰的青石板很滑,馬車走得很慢很小心,木柔桑悄悄挑起簾子看向外頭,冰冷的青磚牆,冷清的店鋪前,隻有小二窩在一堆打著哈欠,天空陰沉沉地壓得人透不過氣……
“少奶奶,等回了府該請個大夫給你抓貼去燥火的藥膳,不能總這麼吹冷風,仔細傷了身子。”
柳姑姑坐在另一邊,耐心地勸說。
木柔桑回頭輕笑,說道:“姑姑,你看,若大個京城卻是人蹤難覓,戶戶家門緊閉啊,還不如咱小山村熱鬧。”
“少奶奶,慎言。”
柳姑姑嚇出一聲冷汗來。
“姑姑莫擔心,我又沒說旁的,這些都是眼前瞧到的,自太子妃出嫁後,京城的氣氛越來越……你可知?彩衣閣最近都關門暫歇業了。”
彩衣閣是木柔桑的陪嫁繡坊,也是她洗銀子的地方,那些珍珠大多是通過這裏流出去的,然後換成銀兩回到自己的手中。
“少奶奶?外頭已經如此.……少奶奶可得早做打算。”柳姑姑長年待在宮中,早已練就了一身本事,從中,她嗅出了將亂的氣味。
“是得早做打算,你看,咱們太子妃心情多好,還有這空閑呢!”
她說這話時勾起一絲譏笑,楊子軒後來告訴木柔桑,楊子智領的那購米之差事,雖說因忠義侯訓了一頓有所收斂。
可架不住財帛動人心,楊子智背著忠義侯,暗中依然仗著未來國舅的身份,帶人半買半搶,從平民百姓中收購到不少陳糧甚至是新糧,當然,價格是極低的陳糧價,弄得京城百姓怨聲四起,世道將亂了嗎?
車輪劃過雪地,隻留下幾道亂而有序的痕跡,順著它走的方向奔去.……
木柔桑天還未亮便起床了,坐在馬車裏就著暖暖的火盆子又睡了個囫圇覺。
“少奶奶,已經到宮門口了。”
柳姑姑輕輕搖醒她,壓低了嗓門說道:“從現在起,少奶奶得走著去太子妃的德慶宮了。”
木柔桑笑答:“姑姑莫擔心,我雖不似那幾個丫頭練武勤快,但這點子腳力還是有的。”
木柔桑隻是六品安人,她得與蘇婉兒這個七品孺人一起手牽手走上一個多時辰,才能到德慶宮。
下了馬車,郭公公著了件厚灰鼠皮鬥篷,早已候在宮門處,見到三人下了馬車,忙迎了上來,笑道:“榮祿夫人,楊安人,楊孺人,太子妃昨兒晚上便交待下來,叫奴才在此恭迎夫人。”
郭公公品階自是比不過侯夫人,在她麵前便又稱起了奴才。
柳姑姑扶著木柔桑行在了侯夫人身後,而在蘇婉兒的前頭,正是中間位置。
她一步步地邁進這皇宮,心中滿滿的是好奇、激動與忐忑。
漢白玉磚、紅牆、明快的黃琉璃瓦,還有順著牆根、低垂著頭,腳步輕而快的宮女、太監們,一個個都隻盯著眼前的一尺之地,順著牆根兒飛快地行走。
“少奶奶莫要害怕,各宮裏的主子們極為和氣,又是個寬仁待下的。”柳姑姑扶著她走著,聲音不大不小,卻剛好落入前後三人的耳中。
侯夫人心中冷笑,蘇婉兒目光不明的掃向前麵那綠色,但挺得筆直的背影,笑而不語!
郭公公聽後,笑道:“柳婉侍所言極是,太子妃雖看起來威嚴些,但是待奴才們卻是極好,便是有些個不道之處,她也會細心地叫人指導一番。”
木柔桑目光微動,這是什麼意思?楊絹兒在這宮中怕是早就不是昔日稚兒了,她暗中打起精神來,不管如何水來土掩,兵來將擋,是禍卻總是躲不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