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子軒在後頭早就叫人取了火折子來,他與忠義侯點亮了正堂裏的燭燈,繞過屏風進到裏頭,發現楊老太君並沒在堂屋裏,想來是在暖閣裏了,兩人又行去暖閣裏,摸索著找到了燭燈點上。
“娘,你這是怎地了?”忠義侯被楊老太君眼下的樣兒嚇了一跳。
楊老太君一身誥服加身,眼眶兒紅紅,見到忠義侯進來,厲聲道:“跪下!”
原還在繼續點蠟燭的楊子軒被下了一跳,忙急有眼色的先跪到楊老太君麵前,說道:“祖母請息怒,有什麼事順心的隻管往孫兒身上撒,要是不行,再去喚了孫兒的媳婦來給祖母耍寶逗樂,可好!”
楊老太君便是有一肚子的火也不好朝小意的楊子軒撒,伸手拉了他一把,說道:“祖母知道你倆都是好孩子,如今春寒你快些起來,莫要凍著膝蓋了。”
卻是不拿正眼瞧忠義侯,隻是到底因楊子軒而態度緩和了些。
楊子軒站起來又道:“祖母,今日孫兒的媳婦不在,可得由著孫兒撒野了,並日少有空閑在祖母跟前伺奉,如今趁著娘子不在,讓孫兒也來給祖母端茶倒水。”
說完親自去桌前準備倒茶,發現茶壺裏的茶是冷的,又朝外頭喊道:“生香,叫人送上壺熱茶,並幾碟點心,我從衙門歸來可是還沒吃晚飯。”
聽得外頭生香答道:“三少爺,咱老太君也不曾吃,不若你留下來陪她老人家一並吃?”
“如此甚好。”楊子軒狐狸眼兒一轉,又轉身對楊老太君道:“祖母可不能嫌棄孫兒呢,孫兒可是隻有在小時候才有機會窩在這裏蹭飯吃。”
楊老太君卻是被他逗得心情好了不少,笑罵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你跟你家媳婦一個德性,就是喜歡到我這裏來蹭飯吃,我個老太婆吃得清湯寡水的,你們還上杆著蹭上來。”
語氣裏卻是難掩得意與高興。
楊子軒正兒八經地說道:“祖母,娘子說了,你這兒的話菜瞧著清淡卻是極養生,她說打經常從這裏蹭飯後,這臉上的肉也跟著噌噌地飛長!”
“她是個好的,唉,隻是嫁進咱們府裏來到是苦了她了,原本在家也是被家人含在嘴裏,捧在手心裏嬌著的。”
楊老太君幽幽地歎了一口氣,又道:“兒啊,娘當年要是硬氣點,為了你駁了當年的這門親事該多好啊,真是家妻不賢,家門之不幸啊!”
“娘!”忠義侯為之動容,忙道:“母親,表妹她已經去了,這些年都這麼過來了。”
“哼!就那個眼光短淺的婦人?真是個蠢物!你可知她是如何管著這府裏的,兒子管不好,女兒教不好,真是個無用的東西。”楊老太君得渾身發抖。
忠義侯忙勸道:“娘息怒,莫要氣壞自個兒了。”
這時外頭的小丫頭來回話說是話菜擺好了,楊子軒忙道:“祖母,孫兒好久沒有同你一道吃飯了,咱不氣,氣壞了身子豈不正好合了有些人的心意。”
楊老太君一想,自家三孫子說的沒有錯,她得吃好睡好然後才有精神把人盯好!
“你說得對,走咱們吃飯去,吃完飯再細細來說此事。”
楊子軒偷偷地鬆了口氣,忠義侯難得讚賞地瞧了他一眼,越發覺得自家三兒子頗得他心。
楊老太君因還有事要說,便也留了忠義侯坐下吃飯,楊子軒在飯桌上又是夾菜又是盛湯地忙活著。
唬得楊老太君急急地叫了丫頭們進來伺候著,生怕燙著他了。
便楊子軒這般折騰一番,楊老太君的氣也消了許多,心情到也平靜了不少,這麼一來她的飯量也增加了些,隻是比平時少食了小半飯。
飯後,楊老太君又把屋內的丫頭們都趕了出去,方才幽幽說道:“我自是十五歲嫁入忠義侯府,你三歲那一年,老夫人方才把掌家的權交到我的手上,隻是你媳婦一事,卻是老夫人一力湊成,我很無奈,當年你父親也是瞧著他家還人丁興旺,將來也能幫襯你一把,隻是沒想到,唉!”
然後她便把楊絹兒偶遇木槿之的事說了,楊子軒卻是在一旁聽出一身冷汗來,卻是明白了老夫人為何叫他來了,忙道:“兒子原是想妹妹一廂情願,便是她有這心,我與娘子不說出來,也每每找空閑避開四妹妹,為的就是不想把事情鬧大,畢竟那頭的靖安郡主可是懷慶公主的嫡女,她的幾個兒子又不是吃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