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老太君老眼狐疑地打量她一番,見她眉眼間有些憂愁,便問道:“你那母親可是又回難你了?”對於這個孫媳,她還是很滿意的,隻可惜祖宗規矩擺在那裏,好在楊子軒自個兒很爭氣。

“不曾!”她再次搖搖頭,隻是眉氣的憂思更甚,楊老太君見她不說,便也不再問她,隻是與她說昨日的蒿子粑粑極好吃。

木柔桑笑道:“祖母若喜歡,我等會子便打發了人去莊子上再采些來,以前我同哥哥在小山村時,每年春日裏便與村裏的小夥伴們上山采蒿子。”

楊老太君笑道:“算來你哥哥此時應該到了小山村了吧!”

自運河開通後,從京城順水直流而下,不過是七八日的功夫便能經過蜀州的小山村了,再順水而下個三日便能到了襄陽城。

“是呢,自運河開通後,回老家到是省了許多時日,我哥今年便是帶我嫂子回家祭祖,再就是把她的名字記入祖譜。”木柔桑淡然一笑。

楊老太君心中越發起了疑心,又聽得木柔桑好似自言自語:“我哥哥與我嫂子的感情極好,想來我爹娘是不會怪我哥沒有納妾。”

楊老太君歎道:“自古哪個女子願意夫君納妾。”說到這兒她便又盯著木柔桑的肚子說道:“你這肚子怎地還沒有動靜?”

囧,木柔桑很想說:祖母,您老人家能不能放過她的肚子。

又聽得楊老太君幽幽地說道:“也不知咱府上是造了什麼孽,你們這一代的子嗣如此堅難。”

木柔桑有心想說於她而言,侯府實在不是個生子的好處去,隻是見得楊老太君傷感又不忍明說。

“祖母莫要擔心,咱侯府一向是和善之家,每年冬日裏皆搭棚施粥,善事做得多了,自有天保佑。”

楊老太君慈愛地伸手摸摸她的小腦袋,說道:“你這話兒我愛聽,但凡人心向善即有善終。”

木柔桑又道:“孩子是緣份,該來的時候便是不想,他也會急巴巴的翹著小屁屁巴過來。”

楊老太君到底聽了她的話,樂嗬道:“祖母年紀大了,自然是樂意看到家中兒孫滿堂,自是盼望著咱楊府能人丁興旺,再說了,我這一把老骨頭一日日老去,還能有幾日能含飴弄孫,等哪一日我老眼一閉,到了底下也怕無顏見你祖父啊,愧對列祖列宗。”

木柔桑總覺得楊老太君好似知道自個不大願意現在生孩子,又聽得老人家這般說,心中難免有愧疚之情,不覺也生起了一絲想生個孩子的念頭,隻是思極如今侯府真不是一般的亂,又怕自己到時分了心,無法顧到自己的孩子。

楊老太君到底年紀大了,與木柔桑玩了個把時辰便覺得累了,木柔桑扶著她去羅漢床上歪著,見她慢慢睡去,這才起身悄悄出了內間,又細細交待了在外間候差的含香等幾人,這才帶了丫鬟們回自己院子去。

她前腳才出院子,後腳楊老太君便緩緩地睜開眼,幽幽地歎了口氣,朝外頭輕輕喊道:“含香!”

“老太君,可是有事睡不著!”含香應聲進來,臨進內間前,又交待生香等人守在外頭。

楊老太君翻了個身,側身朝外臥著,神情淡淡地回答:“嗯。”

含香進來後見她神色有些落寞,便小心問道:“老太君,可是有何不高興?奴婢沒瞧出三少奶奶惹你不快啊?”

便是有懷疑她也不會說出來,所以她才牢牢坐穩了這六大丫鬟之首。

楊老太君的視線落在一角落發呆,半晌後方才幽幽地歎道:“絹兒最近可有同什麼人走得近?”

含香暗歎三少奶奶手段高明,不過是幾句話便令楊老太君心下生疑了,嘴上忙回道:“老太君這是何意,奴婢實在聽不懂,到也不曾聽她人說過咱四姑娘有何不妥!”

她不搶在主子前麵明說,便是做丫鬟的本份。

楊老太君示意她靠近坐在腳踏上,說道:“幫我捶捶腿。”

含香乖巧地坐下來幫楊老太君捏腿,又道:“四姑娘一向規矩守禮,又不曾與外人相處,奴婢實在瞧不出來有何不妥當。”

楊老太君歎息道:“若是個妥當的,三孫媳便不會如此煩悶了,怕是有些事她不方便出手,又不好與我明言啊!咱府裏啊,早已不複老侯爺在世時的清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