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乖巧地走到火盆子前,拿火鉗拔了拔火盆子,又加了兩塊銀絲碳放進去,一雙水眸靈動地看向楊子軒。

楊子軒見了忙道:“祖母,這銀絲碳用著可還合心意?”見她依舊不說話,求助地看向木柔桑。

見他那似撒嬌又似求助的樣子,木柔桑忍不住笑了,拉了拉楊老太君的衣袖,撒嬌道:“祖母,孫媳好容易方才從嫂嫂那處討了些禦製糕點回來,原是想孝敬祖母的,唉,原來祖母並不稀罕啊,子軒,要不咱倆等會子回去吃了?”

楊子軒看了眼有些意動的楊老太君,說道:“娘子說吃咱們便吃了,說實話,那糕點清甜而不膩,實在是難得的美味,若不是嫂子原就不多,我到是想多吃幾塊,你偏還要單獨討要一份給祖母留著,現下到好,祖母即不喜歡,咱倆躲回屋裏悄悄吃了,誰也不給!”

“誰說我不吃!”楊老太君終沒有忍住開口了,笑罵道:“一個兩個都不著家,哼,你們是真不稀罕楊府了?”

楊老太君今兒可是動了肝火,別說是楊子軒這小兩口,便是蘇婉兒那一對也是在她娘家磨了一天,吃過晚飯了才回來的,而侯夫人一見兩小的都不在家,自己也帶著楊娟兒回了娘家,於是,原本是熱熱鬧鬧的臘八節,就隻有楊老太君與忠義侯兩兩對望,捧著個粥碗默默無語。

木柔桑一聽這話就知不對勁了,楊子軒更是隻小狐狸,忙走上前去給她捶肩,說道:“瞧祖母說的,我生不改姓,死不更名,我是楊家的子嗣,哪有不稀罕的道理。”

盡管他心中十分嫌棄侯夫人那個狠心的女人,還有以嫡子為重的忠義侯,但楊老太君卻是這府中唯數不多關心他的人。

木柔桑聽後再一細想,又朝站在門邊的春染遞了個眼神,見她出了門這才笑道:“祖母,莫要氣了,孫媳瞧著今日是臘八節,心中甚是想念兄長,便去給兄長送了臘八粥,不想外祖母她老人家也是許久沒見到孫媳,便打發人來接了我倆過去,又留了晚飯,一時高興.……是孫媳的錯,不該在這臘八節不陪祖母。”

說到底,這也是人之常情,木柔桑是在左老夫人跟前長大的,又時時得了她的教誨,哪是一般祖孫情可比擬的。

楊老太君歎了口氣,說道:“你也別跟我裝可憐相了,我知你素來是個孝順的,今日才沒有跟你發火,隻是你也得記住了,你如今是楊家媳婦,一切都要以楊家事為重。”

木柔桑見她老人家是真傷心了,盡管心中不舒服,但還是應下了她的話。

楊老太君也不意欲為難小兩口,遂又道:“雖說你是回娘家了,難為你還記得我這老太婆,不像有的人,那心啊都是擱在娘家不在楊府。”

這話就有些誅心了,楊老太君可是楊府最高的長輩,她這是說蘇婉兒呢還是侯夫人呢?又或者兩者皆有?木柔桑的猜測其實離真相已不太遠了。

見得楊老太君不再生兩人的氣,便忙叫了春風把禦製點心捧了上來,說道:“祖母,孫媳瞧著這糕點鬆軟味道又好,便討了來好孝敬祖母。”

楊老太君到底因她的話麵色好瞧了許多,接了她遞過來的糕點盤子,就捏了一小塊吃了,說道:“這味兒不錯,確實是禦製點心,唉,我還年輕時,那時剛嫁過來沒幾年,便生了你們父親,有一年皇上宴請大臣內命婦,我也就隨著一並去了,沒想到打那以後,到時三天兩頭能進宮玩耍,後來先太後去逝,去宮內的日子也就少了一半,再後來,你們的祖父也死在了邊疆,便再也沒有去過了。”

誰又能理解這位飽經蒼霜的老人心中的苦悶?木柔桑見她傷心忙勸道:“祖母隻管放心,子軒現在當差可努力著呢,又有父親看顧,想來祖母往後定有機會再進皇宮耍耍。”

楊老太君被她哄樂了,笑道:“你就哄我吧,不過,你們這一代的將來,怕是要落在軒兒身上了。”說到這兒她放下糕點盤子,伸手拉住楊子軒的手輕拍,又道:“我知你恨透了你母親,隻是智兒是你一脈相承的大哥,你非池中魚,遲早有一天要衝天而起,祖母在這裏為那不爭氣的大孫子討個人情,便是將來你若得了權勢,我這老婆子也不求你幫襯他多少,隻求你看顧著點,他將來好歹也能混個侯爺當當,隻要日子過得下去便可。”

楊子軒麵色複雜的看向楊老太君,他心中是一萬個不願意,說道:“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