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柔桑正歪在羅漢床邊,驚訝地問道:“有那麼明顯?”說完還用小手摸摸自個兒的臉。

楊子軒笑道:“到不是,為夫雖多吃了兩口酒卻還沒有酒上頭,見得娘子心思不蜀便知有事。”

木柔桑聞言笑道:“我當你成了神算子呢,原是這般子啊,也沒什麼打緊的,我哥說堂哥來家信了,算著日子應是在我大婚後回蜀州路上發來的,我心中擔心他罷了。”

楊子軒喝了點小酒,又加上天氣陰沉沉的,屋內的火盆子燒得旺旺,一時困意來襲,打了個哈欠問道:“可有聽槿之說是何事?”

“不知!”木柔桑起身入內間,走到床邊摸了摸被子裏頭,見湯婆子把被褥烘得暖暖地,笑道:“家裏的丫頭們還是這麼細心,你且先睡上一會兒,我等會子去找下我哥。”

“你且去吧,我先睡上一會子,喝了點酒便有點困意了。”楊子軒打著哈欠跟著進了內間,走到床前等木柔桑為他寬衣解帶後,上了床沾枕便睡去了。

木柔桑見他打起了小鼾聲,這才給他緊了緊被子,又拿了火鉗把不遠處的火盆子拔得旺旺的,再把窗子開了點兒,這才拿了鬥篷出了外間,喚來春風與春景,吩咐道:“你倆且守在這外間,姑爺在裏頭睡覺,莫叫那些不長眼的下人衝撞了。”

春風與春景自是明白她說什麼,雖說靖安郡主持家有方,也保不濟有那起歪心思的下人。

木柔桑今兒穿的是牡丹色盤金小菊花錦鼠皮鬥篷,帶著春意與春染撐著山水墨畫油紙傘,踩著木屐緩緩而行,積雪壓枯枝,黛瓦雪裏藏,飄揚的雪,纏綿的風,勾勒出一幅仕女賞雪圖。

幾人到了墨香齋,洗硯與潤筆正候在書房門外聽差,遠遠聽到有人踩著雪地的響聲,舉目望去撕開嘴裂笑道:“姑奶奶來了,姑奶奶來了!”

書房的門被打開了,研墨迎了出來,忙請了幾個進屋去,又叫人去燒了壺開水過來。

進了屋見過木槿之剛坐下,研墨便過來稟道:“少爺知姑奶奶最喜喝花茶,早早便打發人掃了梅蕊間的那點雪,又打發奴才去枝頭采了最新的梅花,姑奶奶請稍等片刻,待梅花雪煮好後,給姑奶奶泡雪梅茶喝。”

木柔桑笑道:“還是自家好,哥,我都想搬回來住了。”

木槿之搖搖頭無奈地說道:“渾說,嫁了子軒,便要好生當好這媳婦子,哥知你最好這些,往後你嫂子得了空閑便叫她下了帖子請你過府來玩耍,若不得空閑便叫人掃了梅蕊心的雪,再采了最嫩的花蕊給你送去,左右不過是半個時辰的事兒。”

兩人說笑幾句後,木柔桑又問道“哥,你說有事相商,到底是何事啊?”

“嗯,意楊哥來信了,你且看看再說。”木槿之從書案上拿起一封信遞給她。

木柔桑見他麵色凝重,便接過信匆匆看了一遍,氣得小手往茶幾上一拍,怒吼道:“豈有此理,真不想認他這個長輩。”

木槿之搖搖頭說道:“你也莫要氣了,咱現在的日子過得極好,他再鬧騰也不過是在帳房府,便是他想休棄了大伯娘,怕是意楊哥也不會允了。”

木柔桑說道:“哼,當年我們在小山村時,他就一肚子壞水,如今與那叫菊花的在一起,更是兩肚子壞水了,我可不同意休了大伯娘,這是生生要斷了意楊哥與鳳釵的好路,將來說親,好人家誰願意說這樣的人家。”

“意楊哥與鳳釵手上有了幾個散錢,便在蜀州城賃了一間米鋪子,把自家產的米都往鋪子裏運,一年到頭也能多賺上些,瞧著怕是那菊花一家子起了壞心思,更何況小石頭還是她生的,就怕她想奪了兩兄妹的家產。”

木槿之甚是憂慮,木雲真正是惹人嫌棄,他們一家都當他是死在了外頭,從不過問,沒想到臨到老了,兒子女兒眼看著就要說親了,他還來這麼一遭。

木柔桑突然想起一事,覺著這事兒不對勁,便問道:“哥,我瞧著這菊花真是個禍胎,可得想個好法子治治她,對了,當初聽鳳釵說,由木意楊做主給大伯另納了兩房小妾嗎?”

木槿之麵寒如水,說道:“兩人一前一後得了傷寒去了,聽說有一個肚裏的娃都快要落地了。”

“什麼?”木柔桑大驚失色,忙問道:“官府是如何結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