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姑子一看就是個挑事兒的,她十分樂意先從楊娟兒下手。
她的聲音極小,小到隻有她對麵的楊娟兒勉強聽到,她頓時暴跳如雷,破口大罵:“你這個山野村姑給我滾,滾出我們忠義侯府,沒得髒了我家的地兒。”
木柔桑伸手摸摸自個兒的小鼻子,略微露出一副乖巧,受了委屈又不敢言的小樣兒,心中卻是暗爽,不曉得侯夫人今兒回房後,要不要再喝上幾口補藥,或是家中瓷器再換上一套新的。
“妹妹,此話是何意?我雖是山野出身,卻是身家清白,我哥哥是當今皇上欽點入的國子監,我嫂嫂更是……嗚嗚,沒想到你們侯府,也太.……太.……”
兩眼一翻便背過氣兒去了,一旁的楊子軒眼明手快的摟住她,又赤紅著眼瞪向楊娟兒,說道:“你想做甚?”
“少奶奶,少奶奶,你怎地了,昨兒出嫁前還好好的呢!”春景慣是個力氣大的,這一扯嗓子吼,震得屋外枯枝上的殘雪娑娑直往下掉。
春風更是哭哭涕涕,說道:“少奶奶,你莫要唬我們啊,剛剛還好好的,怎麼現下就.……嗚嗚,少奶奶啊,你可不能出事啊!”
“娘子,娘子,快醒醒,楊娟兒,你竟如此不敬嫂子!”楊子軒也跟著拔高了聲量,屋內的人都知,這個新娘子是楊子軒自個兒求來的,待她自與旁人不同。
一時屋內鬧哄哄,那楊李氏捂嘴驚叫道:“哎喲,快些叫大夫啊,快些叫大夫啊,還愣著做甚,我說弟妹,你是不是嚇著了!”
裝暈的木柔桑小手偷偷地摸到楊子軒的腿上,再狠狠用力一掐,“啊!”楊子軒一聲大叫,紅了眼兒十分委屈的摟著自家娘子,心中熱淚狂飛,親親娘子啊,不過是做戲,要不要這麼狠,真的好疼啊!
楊李氏陰陽怪氣地說道:“唉,我說弟妹,你怎麼還不叫人請大夫,莫不是非要等那人……啊呸,呸,呸,瞧我這烏鴉嘴,新媳可是才剛過門第二天呢!”聽這話怎麼都是幸災樂禍。
“就是啊,我說二嬸子,好歹也要先把大夫請回來,當然了,又不是自己的親兒子,唉……”說話的是楊李氏的三媳婦,那日看嫁妝,人稱三嫂子的那位婦人。
“二嫂,咱侯府可是世家大族,一向規矩甚嚴呢!”忠義侯的弟媳,受了恩蔭的楊員外郎之妻,此時正在一旁說著風涼話。
忠義侯夫人狠狠地剮了她一眼,卻因楊老太君在場而不敢說她什麼,心中卻是十分明了自家小叔子楊君輝,早就覬覦這族長及忠義侯之位,偏生忠義侯是嫡長子,由不得楊君輝說了算。
此時廳內亂糟糟,議論紛紛,大多是指責侯夫人教導不善,還說叫人家抄什麼《閨訓》,自家的女兒都被教導得長幼不分。
侯夫人隻覺得有無數隻蜜蜂在她耳邊嗡嗡嗡叫個不停,一時氣得頭暈目眩,蘇婉兒瞧了一眼,暗中不屑地撇撇嘴,心道:活該!
這些事發生到現在,也不過是幾個呼吸間的,楊老太君臉色十分難看,說道:“拿我的名帖,去把吳太醫請來。”
她的黃花梨木拐杖重重地敲在地麵上,狠狠地瞪了侯夫人一眼,今日之事無論誰對誰錯,傳出去的話,一句不敬長嫂,便能把楊娟兒活活生吞了。
又道:“來人,拿軟轎來!軒兒,快叫人把新孫媳抬回去,這幾日就免了請安,叫她先好生將養著,你明日再自尋了時辰,帶她去看看你娘吧!”
這便是妥協了,楊老太君點頭,允了楊子軒帶木柔桑去宗廟祭奠亡母。
“多謝祖母仁慈。”
楊子軒又冷眼瞧了早已嚇呆的楊娟兒,轉身對春染與春意道:“禮不可廢,娘子雖被氣暈過去了,但你倆是陪嫁丫頭,剩下的事便交由你兩人來處理。”
意思是,還有長輩們沒有贈見麵禮,叫兩丫頭別忘了這正經事兒。
侯夫人離得有些遠,隻當是楊子軒在吩咐丫頭們做事,若是聽見了,隻怕是要氣得一個倒仰。
柳姑姑見得楊子軒與木柔桑離開後,猛吸一口氣,接下來就該她出場了,自家姑娘有交待,要狠狠地打侯夫人的耳光,要為自家姑爺慢慢清算侯府,清算這些年侯府虧欠他的一切。
“小桐,快去送信給少爺,就說少奶奶被氣暈過去了!”
得,木槿之若知道了,那便是靖安郡主知道了,若她這個霸道郡主知道了,便是懷慶公主知道了,思及此,廳裏人看侯夫人的眼光越來越凶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