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卻是恨恨地說道:“你懂什麼,軒兒找個村姑當正室,不就是瞧了她身子骨好,是個能生養的麼。”
沈媽媽眼中閃過一縷狠勁,說道:“夫人,二少奶奶即便身子骨再好,這生不生得出來,還尚未有定數呢!”
“你這話兒說得有理,唉,我膝下就這麼個不成器的兒子,若是能懂事些,我也不必事事要為他想周全,不過,那村姑想必是個身子骨硬的,是該好好合計合計,咱楊氏望族的下一代,就指望咱智兒了。”
沈媽媽忙應了,見得侯夫人心情好許多,又道:“夫人,那村姑生於山野之中,就算是左大人的外甥女,也不過是外姓之人,能幫襯之處還是很少的。”
“嗯,你說得到是有理,待她進了門是該好好教導教導,左夫人也是出身望族,萬不可因為來了我家便落個失禮的把柄,唉,聽說那個村姑還沒及笄,年紀尚小,這麼大點生孩子怕是容易壞身子,你說我真是個操心命啊,操完了智兒的心,還要操這未進門二媳婦的心。”
她聽了沈媽媽的話,這心裏便又舒坦了許多,隻是楊子智還沒有後,心中不免著急。
“夫人權權一片關愛之心,府裏哪個不誇上幾句,未來二少奶奶年紀確實有點小了,還是個半大的孩子呢!”
兩人相對一視,嘴角都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
侯夫人自此又多了一個新煩惱,天天茶不思飯不想,巴巴地盯著自家兒媳的肚子能大起來。
而忠義府自楊子軒中了探花以來,一時侯府門前車水馬龍,來往不停,府內更是靡靡之音不斷。
楊子軒本就是少年心性,極厭煩了此等無聊應酬,偏忠義侯樂此不疲,又借他中探花一事拉攏不少想站隊的官員。
他便尋了個機會留書一封便離了京城,說是去蜀州商量請期之事,便把這爛攤子留給忠義侯收拾去了。
“少爺,咱們這支商隊又要去西域嗎?”小桐挑起車窗簾看向外頭,進入深秋季節,京城早已灰枯一片,外麵天氣陰沉,寒風嗚嗚作響。
楊子軒緊了緊身上的雪狐袍子,又拿了火鉗子往車內的碳盆子裏添了幾塊銀絲碳,再拍拍手喝了個熱茶,方笑道:“是呢,想必小桑桑怕是牟足了勁兒,就等著家裏的泡菜能大賣了。”
“少爺,那些西域人好似很喜歡拿泡菜來下酒。”小桐放下窗簾子,搓了搓手又在嘴前哈了哈,再挪了挪身子往火盆子邊靠靠。
“嗯,你別小瞧了她,她調配的料味道卻是極好,愣是比旁家的要鮮美幾分。”
木柔桑不但泡菜味道調得好,還很注意泡菜的賣相,那些爛葉子,歪頭歪腦的皆不要,做好後,又用五色冰裂紋小瓷器封好,原不過是個賤物,卻也因她這麼一弄,到是入了那些西域人的眼。
“咱少奶奶心靈手巧,最是宜家宜室了,少爺,奴才在這裏先恭喜了!”小桐笑嘻嘻地說道。
“這話兒好聽,來,賞你的!”楊子軒還真隨手解下腰間的一塊玉佩扔給他。
小桐慌手慌腳接過來,說道:“少爺,這怎使得?”
楊子軒無所謂地擺擺手,微啜了一口清茶,方道:“不過是一玉佩罷了,你我自小一塊兒處大,如今也是我身邊最得力的人了,往後自會有更多的事要你來打理,身上怎能沒有壓得住身份的東西。”
小桐手上的羊脂玉雖不是極品,卻也算得中等少說也值百、八十兩銀子,不是他這等人能買得起的。
“多謝少爺了!”他也不客氣,把那扇形玉佩直接掛在了腰間。
“小桐,當時我說過的話可是算數的,前些日子槿之來信說,錦王已頒政令於今年秋修蜀州段的運河,小山村那裏已經有大量民工聚集了,如今小山村的村民趁著天冷,便做了那些熱饅頭、餛飩之類的在賣,聽說小山村村民今年的進項又要翻上一番了。”
楊子軒突兀地提起這些事兒。
“少爺?”他的心中隱隱有些想法,裏頭還暗夾著一絲按捺不住的喜悅。
楊子軒點點頭,說道:“先聽我把話說完,你原就比我大上兩歲,因我尚未成親,你便一直拖到如今,仍是孑然一身未娶妻,小山村那處地兒旺起來已是板上釘釘兒的事了,又因年初我不是要你把所有銀子都拿出來了嗎?”
小桐自是不會忘,當初楊子軒便是說要幫他弄些討媳婦的本,笑道:“少爺,奴才就那點子媳婦本,哪裏敢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