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柳姑姑跟著春意上氣兒不接下氣兒的跑了進來,一見木柔桑燒得兩頰緋紅,整個人似從水裏撈出來的,嘴上連連道:“造孽啊,真是造孽啊!”

又見得木柔桑似有些咳嗽,轉過身繃緊臉吩咐道:“春染,你去尋些生雞蛋來,春意,去拿些燒刀子過來,春風去準備一隻小銀酒杯,春景,在外間多生幾個碳盆子,再把窗戶打開些,另外再打些熱水來。”

幾個沒經過事的丫頭有了主心骨,這做起事來有條不紊而又動作迅敏,又叫了另外的小丫頭去取來給木柔桑替換的裏衣褲。

很快幾丫頭便把東西取來了,春染拿著雞蛋過來,急不可待地問道:“姑姑,快些告訴我這個要怎麼用。”

柳姑姑正與那些小丫頭幫木柔桑換了一身汗濕的衣裳,又輕喊:“姑娘,醒醒,可覺得哪裏難受?”

木柔桑總個人都昏昏沉沉的,隻覺得眼皮子似有千萬金重,她想費力掙紮卻無計於事,隻感覺到自己周邊有許多人在晃動,嗓子如鏽刀子挫過般疼痛。

她想告訴春染,她快要渴死了,卻又怎麼也發不出聲音來,如有一隻詭異的大手死死堵在嗓子眼,偏又撓得她難受,隻想狠狠用力咳出來。

“姑娘,姑娘?快醒醒,快,快,再拿些涼水來,定是又渴了。”

柳姑姑又急又惱又恨自己,不該偷偷瞞著木柔桑,把她欲賞燈一事悄悄告訴了蘇瑞睿,明明知道這小姑娘是個倔強的,偏還對那人抱了一絲希望,想著有自己的看顧,入了那府定是會周全的活著。

“姑姑,水來了。”

有小丫頭早就又涼上了溫開水,這會子正好端了過來。

柳姑姑伸手接過水碗,眼見得木柔桑難受得秀眉擰一團,心中越發的心疼。

“姑娘,快些張嘴喝些水。”

木柔桑隻覺得柳姑姑的聲音,似從十萬八千裏外輕飄過來,身子如柔軟的棉花完全使不上力。

好不容易覺得口裏有些涼涼的液體流了進來,已燒得糊塗了的木柔桑,如同溺水的人抓緊了那根救命的稻草,她想拚命去多喝些水,卻總是力不從心。

柳姑姑見她能喝些水了,心下也鬆了些,便又對春染說道:“把雞蛋打了蛋白,用銀酒杯盛了拿來,快去。”

跟著又說道:“記得定不能叫那蛋黃滑進杯裏。”

春意忙把取來的燒刀子拿出來:“姑姑,酒已經準備好,要怎樣弄?”

“你和春風先到姑娘的床裏邊,仔細別凍到姑娘,拿帕子裹了銀錠子沾了酒,一個給她擦腳心一個給她擦手心,小腿和手臂皆要擦拭。”

又對一旁打下手的春景道:“你就在床邊幫姑娘擦另一邊。”

她剛吩咐完,春意她們也才脫了鞋爬進床內,春染便拿了打好的蛋白過來。

“姑姑,東西已經準備好了。”

柳姑姑示意春景幫忙取了春染手上的東西,方才說道:“你過來扶著她,我得用蛋白給姑娘刮背,她嗓子裏積了痰堵住了。”

柳姑姑聽得木柔桑的嗓子裏傳來一陣擾人心煩的聲音,越發心急了,這大半夜的也請不到大夫,隻得拿了從宮中學來的辦法救急。

春染不敢怠慢,忙遞了杯子,又幫忙扶起木柔桑掀開了她後背的衣服。

“你們一個個也真是瞎胡鬧,怎能讓姑娘在外頭受了寒,回來還飲這許多酒。”

她一邊罵道,一邊拿了酒杯快速的用帕子包了杯口,手一翻,便把杯口倒過來,對著木柔桑的背用力的刮拭。

不時她的背上便出現了一道道紅痕,隨著柳姑姑的動作加快,那兩道又粗又豔的刮紅,越發鮮紅得刺人眼目。

眾人這一忙活便已到了雞打鳴時,等柳姑姑把杯中的蛋清換了三遍,木柔桑的背上布滿了觸目驚心的紫紅,屋內飄蕩著濃濃地燒刀子味。

“去把門簾挑起,把屋內的酒氣散散。”

春染等人早先給她擦手腳也是紅通通一片,現下身上除了前身和臉蛋,沒有一處皮膚是能叫人敢看的。

春意累得手都快脫臼了,伸手摸摸木柔桑的額頭,頓時大鬆一口氣:“姑姑,大好了,姑娘大好了。”

她一時激動,不免聲音有些大了,柳姑姑遂罵道:“姑娘退燒了自然是好,你還生怕老夫人不知道,想自個兒挨罰不成,就今晚這事兒,若是叫老夫人知道了,定是不能輕饒,重點的還有可能會被發賣掉,端看主子們的心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