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染這時挑開車尾的簾子,從後頭鑽了進來,笑道:“少爺,你去忙吧,奴婢在這裏伺候著姑娘。”

木柔桑甩了甩發暈的頭,春染笑道:“姑娘莫急,旺財嬸子已經去旁邊小店討些茶水了,到下個街口,我們就可以到家。”

剛才那一下撞得有些狠了,這會兒後腦勺火辣辣地,春染把她扶到軟枕處靠著,木柔桑這才緩過氣來:“你們兩個沒事吧!”

剛才三人滾成一團,把木柔桑壓在了最下麵,後腦勺這才撞到了棚骨架上。

“堂姐,我沒事,就是剛才被壓得狠了。”

木鳳釵是挨著她坐的,桃花是挨著木鳳釵坐的。

她這會兒轉頭看向桃花,氣鼓鼓地說:“桃花,你真該要減肥了,我剛才被你壓得出氣兒多進氣兒少了。”

秦桃花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我也想身輕如燕似鴻羽,可偏偏現在長得重如泰山了。”

噗,木柔桑好懸沒噴出口老血來,一旁的春染早就笑得直不起腰了,車內小姑娘們如同駝鈴般悅耳的聲音飄出車棚外,緩減了外麵的氣氛。

一個身穿團福字湖綢長衫的中年男子在車外大笑,引起了車內小姑娘們的注意,隻聽那人說道:“原來是一群進縣趕考的童子,是我家車夫不對,本來街道很窄還想搶先過這街口,我叫我家下人們來幫忙把這木輪子先禦下來,讓你家的車子先過去。”

這邊以木槿之為首的皆是十歲左右的孩子,那位大人到也明白得很,忙招來了自家的家丁來做事,木槿之瞧著,怕是自家的車子也要抬起來才行,看時間已是大午後,想必自家妹妹已經餓了,心中越發想快點把這事兒了結,忙叫了旺貴一起去幫忙。

他轉身來到車棚入口處,挑起簾子探身進去喊道:“妹妹,你們先下來,怕是要把車子抬起來方才能動,正好你們下來走走,透透氣兒。”

木柔桑聞言也沒多想:“好!”她又招呼了自己的兩個小姐妹一起準備下車,春染早就搬了小凳子放在了車棚子後邊,然後又打起了簾子讓三個小的都下了車。

她見這一塊鬧哄哄地慢那些家丁衝撞了鳳釵她們,忙招呼木鳳釵她們往另一邊的牆角處靠著。

旺財媳婦左手拎了一個大白瓷壺走過來,右手上還抱著一摞大茶碗:“姑娘,奴婢剛才去對麵不遠的茶館買了一壺溫茶過來,又找店家借了些喝水的碗。”

木柔桑接過水又看了一眼另一邊的馬車,她剛才隱隱有見到車內坐了一位華衣麗服的女眷,朝那邊指了指道:“春意,去問問那邊車內的夫人要不要喝水。”

“是,姑娘,奴婢這就去問。”

春意走向那邊,一個穿豆綠色裙衫地婢女從車內鑽了出來,同她說了幾句話,又看了一眼這邊鑽進車裏,不一會兒拿了個小茶壺出來,看來是過來分些熱茶的。

那丫鬟走過來十分客氣地行了一禮,這才細言細語地說道:“姑娘,我家夫人要奴婢先謝謝姑娘了,得知你家有熱茶我家夫人可是很高興。”

木柔桑淡然一笑,朝旺財媳婦道:“嬸子,給她們均些熱茶。”

旺財嬸子笑眯眯地抄起大白茶壺把水倒進那小茶壺,也虧得她手膀子力氣大,看那架式還有餘力,倒滿後放下大白茶壺笑道:“這位姑娘,你家夫人隻管放心喝,這是我去前麵茶館買來的好茶。”

那丫鬟抿嘴甜甜一笑,客氣地向她道謝:“有勞嬸子了,奴婢叫翠珠,是我家夫人跟前的大丫頭。”

說完又向木柔桑道了謝,這才施施然捧著小茶壺走了。

春意在一旁小聲嘀咕:“嘖嘖,看這丫頭的勢態,怕是出自富貴人家。”

春染伸手戳戳她腦門子,笑罵她:“我都聞到一股子酸醋味兒了,就你眼兒賊!”

木柔桑俏立一旁笑看春花香,路人遍聞鶯語心飛揚。

這方幾人正在笑鬧,剛剛離去的翠珠姑娘這會子又回轉身折了回來:“姑娘,我家夫人派奴婢來道一聲多謝,這裏有我家廚子做的燈芯糕,望姑娘萬萬莫要嫌棄。”

春染早已伸手借過她送來的糕點,潔白無暇的糕點上紅梅點點,木柔桑嫣然一笑:“替我謝謝你家夫人,春意,把今兒早上旺財嬸子做的芝麻糖送過去。”禮上往來不過是麵子情。

眼看日已向西移,來往的車子跟著堵上了不少,這街上的閑人也越來越多,總有些不懷好意的人盯著這邊指點,木柔桑心中不免有些遭急。

城東的巡邏兵總算姍姍來遲,也不知那中年男子與他們的頭兒說了什麼,瞧上去似是對他異常恭敬,她心中暗暗記住,看來這位是官家人。

有了巡邏兵的幫忙,車子終於分開了,旺貴急匆匆地把車子趕到前麵不遠處停穩,這邊的車才緩緩而行。

“夫君,我們該啟程了,眼看天色已晚,再不快點怕是要錯過夜宿的小鎮了。”一道溫婉的聲音異常悅耳。

那中年男子走到馬車邊,正好擋在木柔桑麵前的一輛車子與那中年男子家的車子錯開來,隻見他看向這邊隨即麵色一驚,倒吸了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