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堯在新工地做具體安排,回頭再說大劉。他一氣之下,跑回木街工地,在辦公室找到高工。
他一看洪處長也在,心裏美滋滋的。雖然說他認識洪處長,洪處長不認識他,但他來告狀,直接見到了工地的最高領導,心裏有種告禦狀的興奮。
“高工,我要告肖組長。”
高工聞言,眉頭一皺,悄悄的看了洪處長一眼。發覺他好像沒聽見一樣,別說抬頭,連眉毛都沒動一下。可大劉說話的聲音,絕對能讓辦公室外麵都聽得清清楚楚。
“告他?你們不是剛調到鋼廠嗎?明天才開始正式上班,你要告他什麼?”
高工小心翼翼的應對著,順帶把自己對肖堯班組的工作安排,告知洪處長。
“他……他不請示領導,擅自增加人員。我說他兩句,他就恐嚇我,說我不聽他的,就要讓我滾蛋。我可是這個組裏唯一的老員工啊。”
大劉特意突出他是唯一的老員工,就是想引起洪處長的重視,可他失望了,洪處長照樣把目光盯在辦公桌的圖紙上。
“哦,你和他杠上了?增加人手的事,他告訴我了,是我同意的。你要是為這事跟他杠上了,就趕快回去道個歉,明天好好工作。”
“啊?你知道?這怎麼可能?”
早上臨出發前,大家都沒聽肖組長說要增加人手,他們前後腳走的,肖堯到那邊,一點也不比他們晚,想在鋼筋班增加個人,有這麼容易?這麼快嗎?
他可是托了好多人,轉了好多彎,求爺爺、告奶奶也沒辦成一次啊。就連眼前的高工,也婉言拒絕過他請求的。
“怎麼不可能?他走之前,就在這跟我說的。他要去找處長,我說處長那麼忙,哪有時間管他這小事,我替洪處長答應的。”
高工被他懷疑,內心不滿,若不是洪處長在,他絕不會如此耐心解釋,早把他趕出去了。
“小事?小事?”
大劉嘴裏呢喃著,猶如霜打的茄子,灰頭土臉的離開辦公室。
高工嘴裏的小事,他曾經也找過他幫忙,可他當時是怎麼說的?處裏員工增減,都是處裏領導開會討論決定的。他就是有心幫忙,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推得一幹二淨,他還感激不盡,
怎麼輪到肖堯來找他,這麼難辦的事,就成了不需要打攪處長的小事,分分秒秒搞定。
“倚老賣老,還有臉標榜自己是唯一的老員工,真要有本事,怎麼二子沒來這個組,競賽從沒得過第一?這人要是離開二子班組,直接開除。”
“好的洪處,我會處理好的。”
大劉剛走,洪伯厭惡的看了一下他的背影,幾句話,大劉的出路被瞬間堵死。
人世間,任何人都不要把自己看的太重,別人看重你,是抬舉你,敬佩你。這世道,地球少了誰都照轉,誰離了誰都能活下去。大劉本就是個小人物,但他沒有小人物的覺悟。
找人辦事,沒有強硬的關係,再小的事,也是大事。你辦不了的大事,也許在別人眼裏,隻不過是一句話的小事。
大劉自以為在班組資格最老、手藝最熟,業務最精通,再加上肖堯才來,對他禮遇有加,還暗中拿出自己的錢給他補貼。他就有點自我膨脹,覺得組裏離開他就不行了。豈不知,他走了也許會更好。
“哼,我最討厭背下打小報告的人。二子他爸,是我們十幾個師兄弟中最能的一個,一身本事。別說建築,車鉗刨銑,電焊氣割,都樣樣精通。就是有小人暗地打小報告,他才被打倒技術權威這個罪名給弄下放的。氣得他跑農村呆著,單位招他都不願回城。”
“我們十幾個師兄弟中,他爸最小還特別勤快,不管誰有事找他跑腿幫忙,從來沒說個‘不’字,大家都非常喜歡他爸。我要是是沒他爸,早就成一堆白骨了。你這邊盡快交接,到鋼廠把二子給我看好嘍。”
高工一語不發的聽著洪伯說了一大通。到後來他也聽明白了,洪處最終目的,就是為了他最後的那句話。
“好的洪處。肖堯做事,挺讓人省心的,他對組裏做出來的活,起步就要求很嚴,幾乎沒有要返工的質量問題,進度更是隻快不慢。”
“你別被他的表象蒙蔽了。這小子,我太清楚了,他就是個發物頭,你一個不注意,他就會給你捅個簍子出來。食堂你也看到了,那麼多瓦工,我們都睜一眼閉一眼,誰敢碰?他就敢捅這麼大的馬蜂窩。”
洪伯嘴上雖在埋怨,心裏卻在樂嗬。食堂打飯秩序良好,市二建開會,要求整個公司向二處學習推廣,他老臉有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