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程沒走到一半,呼呼的北風,已經夾著雪花漫天飛舞。這預報說的兩天,可僅僅過了一夜,雪花就匆匆來臨。
“西風吹,北風嚎,老天降下白鵝毛;殘垣破,草頂掉,身穿清灰頭戴瓢,我在此有藏身處,天下寒士何處逃?”
看著車窗外越來越模糊的視線,肖堯念起了這句他在說古書那聽來的順口溜。
“肖堯哥哥,你說的這啥意思?”
袁鳶也歪過頭來,帶著詢問的目光,肖堯想著反正沒事,就解說道:
“這段話,說的是古時候的一個窮秀才,在寒風怒吼,大雪紛飛天氣裏,家裏的草房子被大雪壓倒了,他無處藏身,隻得拿著自家的葫蘆瓢頂在頭上,鑽到灰糞蕩裏躲避寒冷。”
小愛有點懵懂,她看看袁鳶,想知道她是否理解。
“小愛,其實,這灰糞蕩,你和他都沒我了解,我家就挖過灰糞蕩。那是在秋收過後,冬季來臨時,把幹枯的稻草,堆在挖好的一個大坑裏點燃燒掉,讓草灰悶在坑裏發酵,來年開春,再撒到田裏做肥料。”
“先前我也不懂,我還是問說書的,他告訴我的。這個秀才的順口溜,是說他有地方禦寒了,就在憂心其他人,怎麼熬過這寒冬。”
“這……肖堯哥哥,這也太搞笑了吧,他自己都那樣了,自身難保,還在想著別人?”
“是啊,他都自身難保,尚且有心想著別人。可是有很多有能力幫助別人的人,卻不會想到別人,這就是人性的區別。不管他能否幫到別人,最起碼他有心想到了。我記住了這段話,也是為他的情懷感慨。”
“肖老板,我看你也是他那樣的人,老天會報答你的。我要是有能力,也會幫助別人,來報答你。”
袁鳶被肖堯真誠的語氣感動,她自己就是得到肖堯幫助的受益人,怎能不觸景生情?
“袁鳶,你還叫我老板?看來你是鐵定不想做妹妹的啊。哈哈。其實,你當妹妹多好,非要當姐姐,還要照顧小的,這不劃算。”
“我沒你說的那麼好,我也沒有秀才那樣的情懷。你說什麼報答不報答的,我從來就沒想過,我幫你也好幫別人也好,都隻是遇到了,就事論事。”
“我不怕告訴你,趙平早先去找我幫你哥哥忙,我可是一口拒絕的。後來還是聽他說了你的遭遇,我氣不過,再加上黃莉在一旁慫恿,我才決定為你出頭的。”
袁鳶看到肖堯這麼坦言相告,笑眯眯的說道:
“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趙大哥在對我哥說的時候,我都聽到了。我當時想,你一定是長得像廟門口的哼哈二將一樣嚇人。誰知道,你那天晚上到我家,我一見到你……”
“哈哈哈,當時一見到我,一定讓你很失望吧?”
袁鳶被肖堯如此一問,立即羞紅了臉,是啊,當時她不但失望,而且可以說是絕望。
她在家裏尋死覓活,趙平那麼大的能力都不敢承擔的事,靠他一個還在念書,身材單薄的小屁孩能行?她怎不絕望。
車窗外麵的雪,越下越大,路麵上已經鋪上了厚厚的一層,汽車行駛在雪麵上,偶爾都會打滑,好在沒有上凍,還可以繼續行走。
小愛也看著窗外發呆,她心事沉到肖堯剛才說的姐姐妹妹上去了,她來的這幾天,都被靜兒拉著學習功課,晚上都是和肖堯脫離狀態,現在回來了,一到省城,她就要和肖堯分手。
班車的速度越來越慢,按照平常速度,早該到了中轉城,可現在還茫茫看不到終點。
眼前的時間是午飯前,可天色就像夜晚即將來臨一樣,黑壓壓,昏沉沉的讓人感到壓抑。
開車的師傅,也格外的小心謹慎。他早已打開車燈,兩道光柱,刺破陰霾的雪幕,無視在光柱裏張牙舞爪肆逆的雪花,艱難的顛簸在道路上。
狂風裹挾著越來越大的雪花,拚命的撞擊在車窗玻璃上,恨不得要撞碎玻璃,衝進車廂。
“肖堯哥哥,我有點冷。”
周薇愛對著窗外看了一會,有點撒嬌的靠近肖堯的懷裏。他倆坐的是雙人座,袁鳶單座在過道對麵,肖堯也怕她冷,就抱著小愛,對袁鳶說道:
“你過來,我們三人一起擠擠,大家都暖和些。”
袁鳶還有點不好意思,但一想到這隻是肖堯的一片好意,自己不去,那就是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