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梨睜開眼睛的時候,陽光依舊明亮的晃眼,無盡的灌木林從山腳蜿蜒在山頂,周圍寂靜得隻有微風拂過的輕微聲響。
“醒了?本想過一會再叫你的。”
她動了動身體,聽見身旁傳來的聲音,側過臉問道:“師兄,我睡了很久嗎,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之遠看向她,笑道:“快要申時了,再休息一會我們就繼續上路。”
阿梨點點頭,站起身理了理襦裙。
雖然避過了日頭盛暑階段,但是天氣的熾熱程度仍然不可小覷。華東山灌木錯亂叢生,腳下沙礫橫飛,斷崖縱多,道路崎嶇,阿梨戴著遮陽的幃帽,極為小心翼翼,生怕失神的瞬間便跌落下這險峻的山路。
之遠同樣不敢放鬆,華東山的險峻隻有真正進入才感受到有多可怕。灌木錯亂橫生得分不清方向,腳下的沙礫石碎尖銳異常,熱汗潸潸流下,身體也變得沉重異常。不過才走了半個時辰,竟覺得如此疲勞。行走的旅程不得不強製停止下來。
阿梨隻覺得頭暈目眩,有微微汗水黏在她的眼睫上,眼睛有些睜不開,就連內衫都覺得粘膩得異常難受。
眼睫緊緊閉著,嘴唇幹裂地有些起皮,臉色異常蒼白得可怕,額頭一陣一陣地泛著虛汗。之遠扶著阿梨平躺好,探了探額頭的溫度,知道她這是中暑的情況,心下更是焦急萬分。物理降溫,用大片葉脈充當扇子的角色,喂了阿梨清熱解暑液,又口服了藥丸,看她難受的臉色逐漸變得平靜下來,之遠才有時間喘了口氣。放鬆下來之後,竟覺得滿頭大汗。看了一眼旁邊睡著的阿梨,之遠開始後悔自己的決定。是他根本沒有考慮到全部,也忽略了事情的嚴重後果,說要護她,可現在她卻難受得躺在地上,甚至不能好好休息。他更加心疼得無以複加,決定等阿梨待會好一點帶她下山。至於師傅,擔心也沒辦法,隻能暫時擱後。
阿梨幽幽轉醒的時候,雖然有些頭暈,但是沒有一開始想要惡心嘔吐那麼難受了。她偏過頭,看了一眼旁邊的之遠,聲音虛弱地喊了一聲師兄。“阿梨,你醒了。感覺怎麼樣?還頭暈嗎,身體還難受不?”之遠一看到她醒來,聲音緊張得都不似他平時沉穩的樣子,這副擔心關懷萬分緊張的神情她總是經常見到。阿梨的眼眸突然顫了顫。
“我沒事,已經感覺好多了。”她極力作出微笑的模樣。自己果然還是太高看自己了,現在反而還給師兄添了麻煩。
“那你再休息一會。等你好一點我們就下山吧。”額頭的溫度已經降下去了,之遠又喂了她一次清熱解暑口服液,柔聲說道。阿梨沉默地點點頭。
陽光開始往西方向斜照,下山比上山要輕鬆一些,之遠小心翼翼扶著阿梨,避開這纏繞的枝蔓和沙礫,一步一步緩慢地移動著。
“臭娘們,竟然在二當家大喜之日做出這種苟合之事。”一個粗獷的聲音罵罵咧咧的:“二柱也是豬油蒙了心,竟然敢偷大當家的女人。”
“不過采梅那娘們那大胸大屁股,看得的確讓人心癢癢。”另一個尖嘎粗嗓,有些色眯眯的說道。“本想今日借著寨子辦喜事喝酒吃肉,好好放鬆一下的。結果好事沒見著,跑腿找人倒是沒落下。”聲音一路罵罵咧咧不停:“趕快找到人和鐵塔他們彙合,這鬼日的天氣,恨不得快點回寨子。”
寂靜的空氣裏突然傳來聲響,伴隨著腳步聲在無際的山林中回蕩。“快快快,看到二柱身影了。”突然的驚喝聲嚇醒身旁這群罵聲連遍,散漫無心的大漢:“二柱和采梅往山腳下去了,趕快追。”被底下人堂而皇之戴綠帽,大當家氣得不輕,厲聲吩咐一定要捉到這兩個狗男女。為了晚上的酒池肉林,眾人腳底生風地山腳趕。“奇怪人呢?剛剛還看到的,怎麼這會又不見了。”鐵塔拽著衣領子,大手一抹額頭的汗,有些不耐地問著。視線所及之處,隻有灌木佇立和沙礫飛揚的畫麵,哪有什麼二柱和采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