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做下去了。”蘇澤說。
“什麼？”
“我說，我不想做下去了。”蘇澤聲音提高了八度。
那邊的莫歸人似乎愣住了：“為什麼？遇到什麼問題了嗎？”
“我找到目標對象了，一個小女孩，隻有十二歲，她連神骸是什麼都不知道，我沒法對她下手。”
莫歸人那邊沉默了半晌，隨後悠長的歎了口氣，電話裏傳來他撓頭發的聲音：“蘇澤，你是獵人誒……”
“獵人也不會濫殺無辜。”蘇澤幾乎是吼回去的。
“好好好，不能。但是蘇澤，這件事你必須去做。你想想，就算你放過了她，我們的敵人也不會放過她。如果讓災厄之神的神骸神骸落入對方手中是什麼後果你應該最清楚。”
蘇澤驟然想起了自己在幻境之中看到的那一幕，災厄之神化作數千米的巨人，隻用了一隻手和一句咒語，於是天火滾滾而下，世界支離破碎。
想到那個場景，他竟然有一絲後怕。
雖然他們不知道對方想用災厄與毀滅之神的神骸做什麼，但是顯然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以災厄之神的力量，絕對會引發一場莫大的災難。
“蘇澤，獵人是世界的保護者，你要保護的是整個人類，所以不能因為自己的一絲憐憫就將數千萬人置於危險之中。雖然我不是什麼獵人，也不是很了解獵人，但是……我希望你深思熟慮之後再作出決定，畢竟你代表的不是一個人，是數千萬人。”
說完這番話之後，莫歸人就掛掉了電話，接著去忙他的事情了。蘇澤聽著電話裏響起的嘟嘟聲，心亂如麻。
他將淨月拔出一半，又重新合上，如此往複，寂靜的房間裏隻有淨月出鞘和入鞘的清脆聲音。
他想，如果是別人他們會作何選擇，他在腦海裏搜索了一番，然後突然想起了教皇傑西科薩，那個權傾天下卻又蒼顏遲暮的老人。
那個人雖然身懷殘疾，坐在輪椅上，但是卻又無比的殘忍，他隻需要一個命令就可以葬送數萬人的性命。而且他確實也那麼做過。
但是，蘇澤認為他做的是對的。
他告訴自己，人站的高度不同，擁有的東西不同，所看到的就會不一樣。
現在自己所看到的是什麼呢？蘇澤站在窗戶前向外眺望，此刻正是黃昏時分，這座美好而安靜的城市正沉浸在一片濃金色的陽光之中，顯得溫暖而恬靜。
形形色色的人在並不算寬敞的街道街道上來來往往，各自擦肩而過。
蘇澤記得教皇問過他，他看到的是什麼，他說看到的是繁華。但是這一次他看到的事物與上次不一樣了，這一次是人，來來往往的人，還有悲憫。
他想如果真的為了保護一群人需要某一個人來承擔罪過的話，他願意承擔這個罪過。
淨月鏘然出鞘，刀光映襯著夕陽，璀璨如火。
蘇澤想，自己會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