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的光線不是很好,隻是在炕桌上放了一盞罩子燈,培茵知道這盞罩子燈還是爺爺屋裏的那一盞,沈母發動的時候奶奶從北屋裏端過來的。
罩子燈的光線覆蓋範圍很有限,炕桌的旁邊放著一個小包被,培茵湊上去看,一個小小的嬰孩閉著眼睛,兩隻小手放在兩耳邊,小小的鼻翼輕輕地扇動著,頭上的胎發濕漉漉的,花嬸笑著小聲的說:“培茵啊,你這個弟弟長得可是很俊呢,你花奶奶接生過這麼多的孩子,還真沒有比你弟弟長得俊的呢。”
培茵說:“花奶奶,我也不如我弟弟長得俊嗎?”
花奶奶說:“那怎麼能一樣呢?我說的是男孩。”
奶奶笑著說:“你看看你這個孩子,在這裏跟你花奶奶抬什麼杠啊,要我說呀,你剛生下來還真沒有你弟弟生下來長得俊呢。”
培茵一聽,兩眼發光的看著這個還在睡覺的小弟弟,也就是說,小弟以後的顏值會很高嗎?恩,看看自己的娘親,再看看自己的爹,還有家裏的幾個孩子,長得都很好,估計小弟以後長得差不了。
培茵已經很累了,看過小弟弟之後就被奶奶趕到奶奶的屋裏睡覺,培茵看著還在被窩裏呼呼大睡的培芝,覺得自己這個姐姐才是正常的小孩呢,家裏大人一晚上沒睡覺都沒影響了她的睡眠,等到第二天一睜眼,發現自己的娘給自己添了一個小弟弟。
這天晚上培華培軍還有培天其實都沒有睡覺,他們仨幫著往東廂房的大鍋裏提滿了水之後就被奶奶趕到自己的屋裏睡覺了,不過三個人都沒有睡著,直到沈母生下了小弟弟,培茵去看過小弟弟回奶奶屋裏睡覺之後這哥仨才又悄悄地起了床,幫著奶奶做好了早飯,輕手輕腳的清掃了院子,到了點這才該上工的上工,該上學的去上學了。
培茵一覺睡到大中午,起來的時候屋裏已經非常的明亮了,她趕緊的穿衣下炕,輕手輕腳的去了東廂房。
東廂房的裏間門口掛著一個紅色的布簾子,培茵記得二嬸生培菁那會他們屋裏也掛過這個東西的,有什麼講究自己不知道,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還是別問了,萬一再是需要破四舊的東西,那不是給自家找事嗎?再說,村裏很多人家生了孩子屋裏都掛這個的,又不是自家一家。
奶奶跟沈母都外在炕上睡著了,自己的小弟弟也被裹在大紅的夾棉被子裏呼呼地睡得正香,培茵站在炕前,看著炕上的三個人,心裏覺得暖暖的,這都是自己的親人啊,是自己需要保護而且他們也會保護自己的人呢。
奶奶沒敢睡死,聽見動靜就睜開了眼,看著培茵站在炕前看弟弟,小聲的說:“培茵,你來看弟弟呀,脫了鞋到炕上來,以後呀,得好好的帶著弟弟。”
培茵說:“奶奶,你放心好了,以後我一定好好的帶著弟弟的,我要教弟弟認字,帶著弟弟上學。”
奶奶說:“哎喲,培茵真有個姐姐的樣子呢,好,奶奶覺得咱們培茵以後呀一定是個好姐姐。”
家裏多了弟弟培茵才知道多的是什麼,培菁那會因為有二嬸還有田支書家不時的搭把手,培茵覺得奶奶不是很累,到了沈小弟這裏,因為沈母還沒有出月子,什麼都得奶奶來,培茵覺得伺候月子真是累啊,這還是有二奶奶三奶奶幫著做飯呢,你看看沈小弟,一會尿了一會拉了,這就得換尿布,換下來就得洗了,沈家院子裏那根長長的晾衣繩上整天掛的滿滿的,也幸虧現在天氣暖和了,村裏很多人家的尿布不是換下來接著就洗的,前些日子太陽不好,洗了也曬不幹,一些人家就把尿濕的褯子放到炕頭上熥一熥,幹了接著給孩子用,莊戶人家的褯子可不是新的,都是一些不能穿的舊衣服剪吧剪吧當褯子用的,而且一個孩子用完了之後還得接著給後麵的孩子用,直到褯子實在不能用了才拿來納鞋底。
培茵想想跟著奶奶去沈培忠家裏送雞蛋的時候屋子裏的味道,都覺得腦袋疼。
趙槐花生了孩子在醫院待了一天就被沈培忠用村裏的牛車接了回來,在家裏坐月子。
因為趙槐花的作登,沈培忠沒有給趙槐花什麼好臉色,也幸虧沈培忠的娘,培茵喊“大娘”的是個厚道人,沈培忠的女兒從小跟著老太太,現在都五歲了,也跟著老太太一起到自己的家裏給趙槐花坐月子。
奶奶去沈培忠家送雞蛋的時候培茵也跟著去了。
沈培忠家是個三間北屋的小院子,院子的東邊架著一個小棚子,李米娜放著一些柴草。院子裏有個小菜園,三間北屋還是茅草的,有些低矮,院子沒有好好的收拾,感覺不是很整潔,北屋的屋門上掛著一個打著好幾塊補丁的棉簾子,這樣屋裏就能保暖。
掀了棉簾子進了北屋,培茵覺得空氣有些汙濁,這個時候的溫度還是很低的,屋裏這個樣子培茵就覺得有些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