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懷仁義,不忍傷及同胞兄弟,何罪之有?”耶律炎仰頭向眾軍士大吼:“外人殺我兄弟者,必殺之!兄弟殺我兄弟者,必殺之!”
周圍千萬大軍轟然拜倒,大地揚塵:“萬歲!萬歲!萬萬歲!”
遠遠一聲嬌笑從軍營外傳來:“耶律王,好威風!”
阿漠白依然盯著棋盤,聽到這聲嬌笑,他將西方棋子也推進一步。
一名女子,寒風中隻有片縷著身,飄飄揚揚,發絲如雪,側騎於一頭冰封烈虎的背上,一到門外,烈虎頸部利刺根根彈出,一記長嘯,聲震四野。
“毒妃花想容。”耶律炎一揮手,大門兩側士兵放行,騎虎女子邁入營中,雪白雙腿低垂於虎側,風揚紗起,春色無邊。
“武蠻王愛妃親臨,深感意外。”
花想容格格姣笑:“安侯親往傳召,我王豈敢怠慢。”她抬頭看看仍伏於旗杆上的夜叉丸:“喂,你老這樣低頭看我們,脖子不酸嗎?下來吧!”
夜叉丸翻身下杆,深施一禮:“見過毒妃。”
花想容飄飄下虎,微一欠身:“同禮,代我致意萬穀上忍王。”她身邊的烈虎看到夜叉丸時卻是陣陣不安,掙紮著向他咆哮,花想容輕撫著虎耳:“花兒花兒,別鬧別鬧。他雖危險,我卻不怕。”烈虎這才安靜下來。
“還差一人。”耶律炎抬頭望天,此時東方已泛出魚白。
“正要稟告耶律大王,我來的途中,遇上了小火兒,他是個急性子,聽說有架可打,已先走一步了。”
眾人麵色大變:“小火兒?難道是……”
“鬼戎‘刑火’。”花想容搖頭感歎:“鬼戎王這次可連壓箱底的寶貝都拿出來了。”
正想把棋子往中央推的阿漠白手都停住了,眼中泛出一絲精光。
“這般重視?”耶律炎眉頭緊皺,望向怔怔發呆的阿漠白。花想容對裏麵叫道:“老爺子,你也太不待見了吧?”
“請進吧。”阿漠白手推兩側的滾輪,露出桌後的下半身,這時才能看到,他從腰部以下已齊齊斬斷,上半身立在輪椅上,當今世上唯一一個被腰斬還活著的人。
定侯,夜叉丸,花想容團團圍坐,桌上的棋盤已經四麵軍棋突出,中間放著兩顆狼牙。阿漠白問:“毒妃,鬼戎王是否有些發現?”
“十八年前,大漢龍帝以女奉天,鬼戎王大祭司臨死前留下預言。”她把一張用血字寫成的布條放在眾人麵前,上書:風雷靜,寒霜動,狼牙出,天下哭。
“大祭司有言,答案唯凶狼二字,如今阿漠白大法師得狼牙已成事實,如若不除去此人,我四族將有滅族之禍。故耶律大王傳過消息,最為重視此事的就是鬼戎王。”
夜叉丸陰笑:“鬼戎王向來神神叨叨,十句怕有五六句靠不住。”
“靠得住靠不住,我們都已經來了。”花想容麵向阿漠白:“請大法師示下。”
阿漠白微閉雙眼,又泛出一團白光,朦朧中看到寬廣的大草原上一支馬隊在行走。在他們遠處的大地上,一彎泉水,形如彎月,碧水漣清。
“一支馬隊,他們正經過月牙泉。”
定侯翻出地圖一指:“月牙泉!要往縹渺城,必經鳴沙坡。”
“那還等什麼呢?”夜叉丸如微風掠出帳外,黑影劃破天空月色。花想容拍拍手,冰封烈虎飛撲到帳前,她輕身上虎,向耶律炎拜別:“耶律大王,上次與我王一別,已是經年,我王甚為想念,如若空閑,還請往一敘。”
“了結此事,定當拜問。”
花想容手一招,冰封烈虎一聲狂嘯,撲出時如一道弧形閃電,幾個縱躍就消失在夜色中,人虎遠去,腥風於軍帳中久久不散,兩側士兵無不色變。
“定,你也去吧,多加小心。”耶律炎拍拍他的肩。
“定不辱命。”定侯剛才惜敗於夜叉丸之手,急於挽回顏麵,拜別一聲,飛身上馬,蹄聲如雷,奔向大漠。
耶律炎目視前方,阿漠白依舊目視棋盤,久久兩人如石雕一動不動。
“誰會贏?”耶律炎不知是問自己還是問他。
阿漠白撫亂棋盤的棋子:“我不知,天使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