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騷動很快變成騷亂,接著變成暴亂、暴動,再加上一些有心人的推波助瀾,形勢很快一發不可收拾——好不容易才從駐地來到街頭的軍事警察也終於派上了用場。
讓卡伊拉皇帝暴怒的事情正是如此:原本被各地官員們讚歎吹捧的所謂“帝國穩定的社會環境”,竟然在這幾句漏洞百出的謠言中傷之下便毫無抵抗能力的動蕩起來!而帝國戰時最高統帥部明明已經被特別參謀團重點提醒過可能會出現這樣的結果,可他們卻幾乎是放任甚至推動了它的發生!於是大發雷霆的老皇帝用與其肥胖臃腫的軀殼決不相稱的矯健身手一腳踹開帝國戰時最高統帥部的大門,一通臭罵幾乎將還在找借口的老茶葉蛋們碾成蛋黃粉。
十三時四十九分,帝國國內大量行政星發生暴亂的消息被四國聯合艦隊指揮部故意傳到前線,通過侵入卡伊拉艦隊通訊係統,將之傳到每個卡伊拉軍人耳中。卡伊拉的軍人們沉默了——自己在前線豁出性命想要維護的,就是這樣的局麵麼?沒有哭或笑的表情,隻是所有人的心中忽然間就變得空落落的,好像連靈魂也變成了沒有根的野草……此刻,連黃金朱雀劍——卡伊拉帝國第六艦隊,似乎也在動搖。
本來勢均力敵、甚至略向卡伊拉傾斜的戰局,就這樣瞬間逆轉。軍心不穩的卡伊拉方麵首次出現敗退跡象。
而在同一時刻,帝國增援米爾維亞的艦隊在距其不到一縱的距離時再次分兵,第四艦隊繼續增援米爾維亞,第十二艦隊回援卡布拉斯克——留守在卡布拉斯克的第八艦隊發來警報說,他們那裏出現了大批高級戰艦,數量大概六萬上下,戰鬥力一級,而僅僅屬於“黑鐵劍”的他們雖然占了數量的優勢,仍然頂不住那強大的火力……
一直將敵人玩於股掌之間的卡伊拉,終於也嚐到了被人玩的苦果。但勝利的曙光無論對卡伊拉還是四國聯合艦隊,都還隻是夢想而已。
一個半小時後,卡伊拉帝國皇帝尼古拉斯七世在媒體發表講話,駁斥了四國聯合艦隊早些時候的言論,並勸告國民冷靜下來,安心生活、工作。
緊接著,一切似乎都將回到病房中那名少年的掌握之中,而卡斯蒂克軍事學院院長赫爾坦?萊尼斯上將則前去解救早先被秘密逮捕中校傑弗瑞?格雷菲斯。
隨後,大多數僅是跟風心理作怪的卡伊拉民眾終於瘋夠了,重新找回理智的他們在看到滿大街的狼藉和荷槍實彈的軍事警察後,立刻老老實實回到家中靜觀事態發展。另外一些趁火打劫增添無數暴力事端的惡劣分子則被軍事警察迅速鎮壓。當然,還有一些一直被當局關注的人們,也在此時消失不見——至於是被捕了還是逃走了,天知道。
至此,持續不到九小時卻差點斷送整個戰局的卡伊拉社會動蕩被迅速平息。
而這消息被前線的戰士知曉時,很多人都忍不住長出一口氣,然後狠狠罵一句:“他娘的!”
第二集團艦隊的信心頓時高漲無數倍。
十五時五十五分,帝國增援艦隊到達米爾維亞,卡伊拉方麵兵力達到二十七萬。兵力的增加,加上來援的第四艦隊是白銀劍,已經逐漸收束心神的卡伊拉艦隊在短時間內止住潰勢,憑著超強的意誌和信心開始一點點反擊。
十六時整,戰鬥在繼續。
米爾維亞行政星外空間,由將近五十萬戰艦組成的密密麻麻的戰艦群內,到處是看得見的激光束和看不見的粒子束在飛射,到處是纏鬥的戰機和拖著尾焰的導彈在飛舞,到處是飄浮著的戰艦殘骸和裝甲碎片在隨著慣性四下浮動……然而扯開沒有聲響,穿透沒有火光,爆炸沒有震蕩,甚至死亡沒有痕跡——所有的一切波動都被四下裏無邊無際的黑暗吞噬得幹幹淨淨,將這所有人心中無比慘烈的一戰掠奪得如同一出不真實的默片。
但太空中的戰鬥在旁觀者的眼中究竟是如何的模樣?參與戰鬥的人卻沒功夫去想它。
在臭氧、機油、汗水、血液混合得到的腥臭氣味中,指揮員忙著觀察、思考、發令,操作員忙著控製、觀察、報告,駕駛員忙著溝通、操作、整理,飛行員忙著駕駛戰機用機炮、導彈甚至戰機本身作武器來以命搏命……每個人都忙著分泌腎上腺素、腦啡肽和汗液,甚至騰不出空來想下一秒鍾是否還能擁有一條命供自己繼續活著——在默片中飛舞的無數龐大機械的內部,是一片秩序井然的紛紛亂亂。這裏真實,卻完全不像娛樂片或者征兵廣告中那樣感人或者熱血。
戰鬥沒有絲毫停息的進行著,每個時刻都有戰機、戰艦連同著裏麵的人體一道被擊成碎片,化為再分不出彼此的太空塵埃。
十六時零二分,四國聯合艦隊的一些重傷戰艦忽然采取統一行動:開足馬力向卡伊拉艦隊的空天母艦等重點防衛艦實施自殺式撞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