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二月份的某一天,一個十一二歲的小丫頭在我們公司門口大喊水一方,同事就把她給帶了進來。我問她找水一方幹嘛,她說她就是想看看水一方長什麼樣,有沒有小說中寫的那麼邪惡。我非常尷尬,問她是怎麼看到我的小說的。她說是她爸爸送給她的生日禮物,不過在讀到一半的時候就被她媽媽給沒收了,理由是小說寫的很黃很暴力。其實這隻不過是一些發生在我十八歲之前的故事。馬梓河、謝雯雯、水彬、邱天、靜姐、小妖、大混哥、郭喜、破皮、餘大智、泡麵兄、點點、張慧,顆顆在我生命裏一閃而過的流星,雖然消失在天際卻永遠的留在了我的心裏。
我很想念他們。
我和馬梓河在學校旁邊的派出所裏做客。剛才在學校門口和孔禮老師取證的那個女警對我們兩個小屁孩並不感冒,到隔壁間看電影去了。房間裏還有一個凶巴巴的男警,他讓我們頭頂著磚頭蹲在牆角思過。我也不知道他讓我們思什麼,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思過。他是老天派來玩我和馬梓河的,先抓我們,再蹂躪我們。
我眼瞅著牆上掛著的大笨鍾滴滴答答地爬過了十二點鍾,他們還沒有要放我們走的意思。我朝隔壁間裏瞅了瞅,想看看那兩個警察在幹什麼。那個女警端著水杯從門前走過,一扭頭剛好和我對了眼。她似乎不怎麼樂意我盯著她看,戳了戳男警讓他過來把門關好。她不想讓我們看見他們,我們也不想讓他們看見我們:門剛關上,我和馬梓河就躺倒在地。
磚頭當枕頭,躺在地板上眼望天花板還挺愜意的。我伸腿踹了馬梓河一下:“去,看看他們在幹嘛,順便問問什麼時候放我們回去。”
馬梓河跟我爭辯:“看看可以,打死不問。要問自己去,別害人。”別看馬梓河腦袋小,轉彎彎還是蠻可以的。
馬梓河用膝蓋頂住門框,雙手握緊門把手擰開一道門縫。
“嘿嘿。”馬梓河樂了一聲。
“嘿嘿嘿。”馬梓河又發出幾聲。
我問:“幹嘛呢?樂的跟把張慧追到手了一樣。手在胸膛上摸什麼呢,你個淫蕩貨。”
馬梓河不甩我:“想知道自己來看。”
我仔細的回憶了一遍,能讓馬梓河先生感興趣的事情還真沒幾件。自從我認識他以來,就發現除了泡妞他還沒有任何不良嗜好。
我翻了幾下身匍匐到他身後,用下巴按住他的腦袋,扒住門框就朝裏麵看:俺了娘,正好看見他們兩個人親了一下嘴。我的口水頓時流了出來,一直滴到馬梓河的頭發上。
我用馬梓河的頭發擦了一把下巴:“我對這種現象表示強烈抗議,我一定……”我這態度還沒表完,就感覺有些失重,一頭栽了下去。
我的腦袋把門給撞開了,我和馬梓河跌進房間裏。馬梓河不停地擺手:“完全是誤會,我們可以解釋的;他太重了,我沒撐住,不然是絕對不會打擾到兩位的。”關鍵時刻,馬梓河總能給我驚喜。
女警聽了馬梓河話捂住嘴巴笑個不停,男警卻有點生氣,讓我們一人找了一把椅子坐好,開始詢問我們一下問題。這場麵我在電視上見的多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男警問馬梓河:“高中生?”馬梓河說是。
男警又問我:“初中生?”我昧著良心說是。
男警對著馬梓河吼:“你說你教什麼不好,啊,帶著人家小朋友出來打架,還動磚頭的,高中了,長出息了啊。”
馬梓河急忙狡辯:“沒有沒有,絕對不是我教的。他,他也是高中生。”
“高中生?”男警看了我一眼,“高中生幹嘛穿初中的校服啊?你打架還偽裝,可以啊,比他還出息。”
男警在弄清了我們的身份之後,就開始講打架的嚴重性,說這次夠我們進去蹲幾年的了。“還有凶器,這麼大,這拍一下,腦袋不破肋骨還不得砸斷幾根?屁大點孩子做事沒輕沒重!”
我都十五了,他竟然還說我是孩子。人家審訊都是問姓名、年齡,他倒好,啥都不問上來就罵我們。我得替自己澄清一下:“磚頭又不是我做的,都一樣大,我找了半天也沒見一個小的。”
馬梓河也隨聲附和:“真的沒小的。警察叔叔,打架這事一個巴掌拍不響,人家不打我們也沒法打。可為什麼光抓我們,不抓他們呢?”
“她打你們?你們倆大男人欺負人家一個女孩子,還好意思說去抓她!”男警指著我說,“拿磚頭打架,你級別不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