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勢突起。
火焰正在撕裂著一切,發出“嘎啦嘎啦”的嘲諷聲。
沒有了,我的祭菜。
沒有了,我的祭酒。
沒有了,我的果品。
還有牆壁上女媧補天,後羿射日的壁畫,都被大火蠶食殆盡。
蜀東風跪在大火之中,雙手按在那張唯一可以出去的門上,她已經不再拍門、砸門,她心裏終於明白,她根本就推不開那張門,靠她自己的力量,根本無法打破她母親大人在這張門上設置的結界,她嘶啞地無力地重複地說著,“母親大人,我知錯了……母親大人,我知錯了……母親大人,我知錯了……”
“羲和,這就是你的懲罰。”門的另一邊,那人決絕離去。
房子摧枯拉朽,在她的四周,在她的眼睛裏轟然倒塌,濃煙滾滾,肆虐地傷害她的眼睛,肆虐地鑽進她的鼻孔,嘴巴……
——讓人無法呼吸。
她暈了過去,可是意識卻很清醒,她睜不開眼睛,她漸漸聽不見周圍的聲音,那感覺,就像墜入大海,一片黑暗,萬籟寂靜,大海中的水不斷從耳朵、口鼻灌入她的身體,讓她覺得自己的身體要炸裂開來。
可是……
已經,到極限了嗎……
“嘩。”一雙手將她拉出水麵,朦朧中出現一張玩味的笑臉。“你在水裏做什麼?”這女子靨笑春桃,眼神卻分明帶著戲謔,外著藍色紗衣,內著白袍,一頭青絲用發帶束起。輕羅小扇白蘭花,纖腰玉帶舞天紗。
明明是一副纖塵不染的模樣,卻偏偏有著睥睨一切的眼神。
她將蜀東風拉上了岸。“你哪裏來的?”她笑著問蜀東風。
“……”她沉默。
“那你叫什麼名字?”她又問道。
眼前這個人真的是很美啊,是一種……從來沒有見過的美,不像每天來太陽神廟的那些人——行為中有著明顯表現出的對自己的畏懼和虔誠,不像她的母親大人——眼神中總有淡淡的冰冷。每個人,都循規蹈矩,不越雷池一步,念著聽不懂的咒語,堅信她就是太陽神……而這人身上的放肆,不受拘束,正與他們相反。
從水裏出來後,蜀東風感覺自己的身體有些不適,又說不清楚哪裏不適,可是她分明記得自己是在大火四起的房子裏,怎麼剛才從水裏出來了?
而且,她的身上的火焰沒有了……
這樣想著的時候,她感覺自己血脈僨張,突然間有什麼東西正要從自己的身上竄了出來。
身體傳來一瞬間接著一瞬間的灼燒感。
身上的水分在快速蒸發。